从木屋里出来的四人,一个是亚洲面孔的中年人,一个法国中年人,还有两个优雅的法国女士。

他们也看到了théo(戴欧)。

théo脸色更加不好了,但这神情出现的时间很短,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淡定地朝他们走过去。

“爸爸,妈妈,德·萨伏伊先生(monsieurdesavoi),德·萨伏伊夫人。”

付菡听到théo对他们的称呼,吃了一惊,连忙跟着打招呼:“杨先生,杨太太,德·萨伏伊先生,德·萨伏伊夫人,你们好。”

théo顺势把付菡介绍给他们:“这是我女朋友,付菡。”

四个长辈打量了一下付菡,又看了一眼旁边的camille(卡蜜儿),对比的意思很明显。

几句简单的寒暄后,他们就互相告别,暂时分开。

看camille和德·萨伏伊夫人的亲密互动,付菡已经猜到,camille是她女儿。也就是说,杨俊毅带着夫人来见camille的爸妈。

杨夫人随德·萨伏伊一家离去,他们要到附近的教堂里作弥撒。

杨俊毅出身书香门第,和夫人结婚后,并没有入基督教,而是保持了佛道儒的中国处世哲学。他也没有干涉夫人的信仰。

在同一个家庭了,他们从不提及信仰,从不互相辩论,相安无事地过了大半辈子。杨夫人有着法国人开明自主的生活态度,也有着女人特有的柔情似水。所以,在他们家里,杨俊毅是主心骨一样的存在,比一般的法国人家庭多了点父权主义的色彩,但并不过分,所以杨家夫妻相处和睦。

théo和jérome受父亲的影响,也没有入基督教。théo和付菡跟着杨俊毅回他们的木屋。

camille离去时,深情且意味深长地看了théo好几眼,眼神里有抱怨、有悔恨,也有不舍与眷恋。

付菡握紧théo的手,突然好怕失去他。

她抬头看到前面杨俊毅的背影,好像一座坚硬的大山。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刚才杨俊毅看她的眼神,她就明白了,杨俊毅不喜欢她。

幸好,有lina之前的说明,她对自己不讨喜这件事情倒也算是有些心理准备,不至于顿时被杨俊毅看低的眼神搞得手足无措。

只是,她有点怀疑,和théo回家这个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不安,théo用力地握了一下她的手,付菡转过头,对上他的眼神。

théo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的安慰与认可,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适时的肯定态度,犹如暖阳照入寒冬,让她重拾信心。

有这么好的男朋友,夫复何求?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她都不会轻易放手。

然而,她也明白,这次不只是来旅游这么简单。

他们三人一路无话,回到木屋里,杨俊毅自顾自地坐到沙发上,拿起茶几上放着的经济杂志,翻阅起来。

théo示意付菡上楼,嘴上对杨俊毅交待了一句:“我们先上去整理一下行李。”

“嗯。”杨俊毅简单地用鼻子回应了一声,侧脸的线条冰冷得如雕刻出来的一般,眉目间与théo有些相似,但又冷得让人觉得相差十万八千里。

他这种轻视的态度,让付菡觉得很尴尬。

如果他直接当面说:“你配不上我儿子。”

她还会觉得好受些。

付菡在心里叹了口气。刚才,théo的爸妈会和camille一家人在一起,他们关系很好吗?这就意味着,自己想得到他爸妈喜欢,难度更大了。

经过jérome房间时,房门没关,théo停下了脚步,看到正坐在单人沙发上玩手机的jérome,théo问他:“你知道德·萨伏伊家也来了吗?”

jérome先是摇摇头,突然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从单人沙发上跳起来,跑到他们身边,一副福尔摩斯的样子说:“有人请爸爸来滑雪,德·萨伏伊也凑巧在这里。这个人说不定就是德·萨伏伊先生。”

和他爸妈相反,他一点都不喜欢camille在长辈面前是个得体懂事的千金淑女,这和她从小接触的人群有关。但是私底下,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他记得,很小的时候,camille根本不把哥哥放在眼里,突然有一天却成了哥哥的女朋友,让他吃惊了好一阵子。这个高傲女怎么就看上哥哥了?虽然哥哥越长越好看,性格又好,但是camille眼睛长在头顶上,当了哥哥的女朋友,还是让他非常不可思议。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哥哥总是让着她,对她也十分宠爱。这让jérome好像吞下一直苍蝇,讨厌又说不出话。

现在分了,他一点都不惊讶。

在他看来,他们俩一点都不合适,早该分。当然,他认为是camille配不上哥哥。

théo向付菡解释:“德·萨伏伊先生,是我爸爸上司的朋友。后来,也成了我爸爸的朋友。”

还有这渊源?

“啊?”付菡有点吃惊,“你和camille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们小时候就认识了,当时只是长辈们聚会时见过几次。到了中学时,也就是中国的高中阶段,我们成了同学,才多了些交集。”

原来,lina的说法并不全面,théo和camille的牵扯,比她知道的还要复杂,他们居然是小时候就认识,也算是青梅竹马。不只是个人有联系,两个家庭之间也有深交。

就算平时再开朗,再懂得自我开导的付菡,得知了这些渊源后,也有点心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