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里微微一愣神儿,旁边早有薛姨妈的丫头同喜赶上来道:“尤三姑娘到了?快进来,香菱你别杵在门口了,快把人让进来啊。”

那已经改名做香菱的小姑娘脆生生地应了一声,抬起头来,照旧笑嘻嘻的,往旁边儿退了一步,帮着她打起了帘子。姚珊便也朝着她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便直接进了门儿。

一进了院子里头,便见到薛姨妈早早地迎了出来。见到她,忙快走了几步,上前拉着她的手道:“哎哟,我的儿,你可来了,干娘都想死你了。”

姚珊忙挽住了她的胳膊,笑着道:“这几日不是才去宫里么,今儿一到休沐我便来了,要是我怠慢了,干娘可千万别见怪。”

薛姨妈笑道:“我的儿,这去了宫里头一圈儿,愈发是会说话儿了。知道你要当差,事情又多,能记着来看看干娘,我便很是知足了,又怎么能怪你呢?就是你宝姐姐离家之后,我成日里也没个去处儿,心里头总觉得空落落的。”

见她一提起宝钗,情绪立刻便有些低落,姚珊便亲热地抱着她的手臂道:“如此就更是姗儿的不是了。姐姐离家前千叮咛万嘱咐,叫我时常来看看干娘,替她尽一尽孝,我竟然都没怎么来,实在是该打。快进屋去,我给您捶腿赔罪。”

她这么一说,薛姨妈倒是笑了起来,那刚刚浮上来的伤感也少不了去了大半儿,如梦方醒地道:“看我这记性,站在门口儿说了这大半天的话了,都没让你进屋。走,屋里坐去,看万一把你冻着了就不好了。”

她一面说,一面挽着姚珊往内室走。早有丫头们打起了帘子,将她们簇拥着,进了屋里。外头套间儿通常是待客用的,但薛姨妈为了显示与她亲近,不拿她当外人,便将她让进了里间儿。这却是宝钗昔日的住所了。

姚珊此前同宝钗要好,也曾来过她的闺房几回。今日再来,见到一应器具物件儿摆设与昔日无异,屋里照旧是窗明几净的模样,只是物是人非,宝钗却已经不在这里了。

她想到宝钗一个人在四皇子府上打拼,心中也不免有些酸楚。因怕自己的情绪再重新引动了薛姨妈的伤感,便只得强自按捺下去,转头朝着薛姨妈笑道:“干娘倒是快来坐,我给您捶捶腿。”

薛姨妈当然不肯,两个人笑闹了几句,情绪都好了不少,此时再提起宝钗来,就不免心平气和了。姚珊因问起,宝钗近来是否有信来,薛姨妈便拿了一封出来给她看。姚珊接过来瞧了,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只是些报平安和问候等语,还专门要薛姨妈替她问候自己。

姚珊见了这个样子,便知道她多半是因着才刚刚入府,还没站稳脚跟,所以不便太高调,只写了寻常的信件问候。如此,不管如何,都绝对挑不出错处来。她的性子一向沉稳,这事儿倒也是很符合她的性子。

姚珊看完了信,又同薛姨妈闲谈了几句,便见到外头似乎有人来。薛姨妈没太理会,她却怕是底下人有事儿要禀告,忙站起来作势要走。薛姨妈见她如此,方才回过神儿来,忙上来安抚她,因问底下人那来的是谁。听了回报后,又转头朝着姚珊笑道:“是你周大嫂子,想来没什么大事儿的。我的儿,你且坐着,不必如此见外。”

姚珊点头答应了,便搀扶着薛姨妈照旧坐下。薛姨妈也笑着挽了她的手,转头便教把人领进来。

那外头人答应了一声,早把人带进来了。姚珊一看,是个有些年纪的妇人,又听了方才薛姨妈说是周大嫂子,猜到这个人便是周瑞家的了。见她一进门儿就给薛姨妈和自己请安,姚珊便也忙起身应答了道:“周大嫂子好。”

周瑞家的又赶紧欠身还礼,薛姨妈让了她坐,她谦了半天,方才斜签着身子坐下了。因笑道:“这是尤三姑娘罢?真真是个美人坯子,听说到宫里头当差去了?”

姚珊笑道:“周大嫂子可别夸我了,干娘您也知道,原本我们太太就说我成日家尾巴翘到天上去了,周嫂子再这么夸我,我愈发地不知道怎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