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是这样。”眉疤医生说道,“慕少,你需要好好静养。”

“我不能现在就失明,给我开药,马上开药。”

慕千初捂着自己的眼睛说道,语气有些激去吧。

他不能现在就变成一个瞎子。

“把药开重了对慕少你没有任何的好处,现在要做的就是静养。”眉疤医生说道,“慕少,你现在眼睛不舒服,我扶你回去躺一会儿。”

“你懂什么!”

慕千初将他的手狠狠打开,一双眼睛狠狠地瞪向他,“我现在还不能瞎!我还要多看几眼小念,我还要等她接受我!”

他不能瞎。

至少不能在这个时候瞎。

“那你就该告诉大小姐你为什么夺席家,为什么要把宫欧整下来,因为你能看见的时间不多了,因为你还想最后搏一次和她在一起的机会!”眉疤医生皱着眉道,“慕少,你应该告诉大小姐,大小姐说不定会明白。”

“我这辈子最讨厌用弱者的姿态站在她面前!”

慕千初站起来,声嘶力竭。

她说,宫欧用自己的命向她索取了婚姻,她以为他不懂么,不懂用软弱去博取她的一点点关注?他只是不愿意而已。

“……”

眉疤医生看到慕千初发怒,不禁低下了头。

“我从十几岁的时候就寄养在时家,那些年都是她在照顾我,我在她面前像个弱者一样像够了!我不要她的同情,我要她的心!”慕千初吼了出来。

吼完,他的眼前更加浑浊不清,虚影更加严重。

那虚影让他感到头晕,他用力地晃了晃头。

“慕少,你没事吧?”

眉疤医生错愕地看着他,伸手扶住他。

慕千初伸手按住自己的头,咬牙,“给我开药,快去开。再给我一点时间,只要我们天天在一起,我相信她会接受我。”

再一点时间。

再多一点时间就够了。

“是,慕少,我去开药。”

眉疤医生无奈地妥协。

时间一天天过去,慕千初没再对她施暴,好像那天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还是会将她固定在床上,强行给她输营养水,来延长她的生命。

但时小念知道,照这样下去,她支撑不了太多天。

她也没有了活下去的信念。

她靠在床上,拿着一本书随意地翻着,慕千初坐在她的身旁做着事情,做着一份份文件,打理整个席家的事情。

他偶尔抬一下头,凝视着她,和她说一下今天外面又发生了什么。

世界某个角落火山爆发了。

街上又有大游行。

电视上有几个她应该会感兴趣的电视剧。

时小念全当没有听到,她低眸看向自己的手,无名指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小念,你知道么,这段时间是我恢复记忆以后过得最踏实的日子。”慕千初优雅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翻着手上的文件忽然说道。

“……”

“你就坐在我面前,我不用像以前一样担惊受怕你随时会离开,这种感觉很踏实。”

慕千初收起手中的文件放到一旁,双眼深深地看向她。

“……”

时小念一直看着自己的无名指,仿佛那里还有钻石在闪耀。

她越来越瘦,人已经瘦到脱形,双眼深凹,连时笛看到她有时候都会露出一抹同情。

她瘦,慕千初就拼命给她加衣服,让她看起来不是只剩下骨头。

“你不是说,你还要去见你的双胞胎么?你真这么甘心就死在这座岛上?”

慕千初看着她这样,眼中一片黯淡。

他要挑起时小念的求生欲望,他要让她渐渐习惯他的存在。

他不要她能陪着他的时间只有短短一段时日,以她的过世告终,可是,一心求死的人最难留。

“……”

时小念沉默,一句话都没有。

慕千初看着她,“小念,只要你肯和我在一起,等我让席家变得更强大一些,我就帮你把双胞胎夺回来,我们就是一家人,我会把他们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

不必了。

她暗暗地说。

她宁愿双胞胎留在宫家生活,都不愿意两个孩子跟着他们的杀父仇人,那太可悲了。

时小念低眸看着自己的无名指,耳边响起慕千初的声音,“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

“……”

时小念安静地坐着。

“小念,为什么要一心求死,死亡是很可怕的,就当不是为了双胞胎,那宫欧呢,难道你就不想从我这里知道宫欧尸首的下落?”慕千初问道。

闻言,时小念坐在床上,长睫轻轻一颤,有所动容,但很快,她的目光便黯然下去,也不出任何声音。

知道了又怎么样。

为一具遗体的下落而求全,她怕宫欧会骂她。

“千初,姐。”时笛从外面走进来,脸上挂着一点笑容,“今天就是元宵了,我们去挂灯笼吧?”

“挂灯笼?好啊。”

慕千初露出一抹微笑,站起来将时小念抱起。

时小念没有抗拒,她累,她乏,她也不想动,她把自己当成一句已经腐朽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