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虽然身子一直都虚弱,长期的化疗,让她日渐衰老的身体越来越不堪重负,头发已经掉个精光,由于面黄肌瘦,脸颊上的颧骨非常突出,我看着都很心疼。

但是老妈却一脸喜悦,尤其是见到自己的小胖孙子,更是乐不可支,脸上粗糙干瘪的皱纹都拧成了一朵花。

孩子从医院抱回来的第三天,便准备了一场满月酒,请来很多亲戚朋友,一些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也来了一部分,表示祝贺。

满月酒的当天,我和田甜在酒店门口接待宾客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强仔赵志强的爸爸赵德栓。

此刻的他,还穿着清洁工的黄色工装,有些唯唯诺诺的站在酒店的门口,张望了很久。

白雪生产之后,我去监狱看望过强仔一次,把我这们家这个幸福的事情,给强仔分享了一下。监狱里的强仔表现很好,已经获得了三个月的减刑。

当时孩子满月酒的日期还没有定,却想不到,还是不知道强仔的爸爸赵德栓,从哪里听说了消息,来到了酒店。

我和田甜,迎上去,亲切地给赵德栓打招呼,赵德栓还是一副淳朴的笑脸,从兜里掏出一千块钱,说,听我我们喜得贵子,强仔特意嘱咐他给我送来点心意。赵德栓说,他也不知道该给城里的孩子买些什么东西,干脆,还是送些钱过来。

说实话,这些钱,对于我来说,真的不足轻重,但是对于像赵德栓这样的老人来说,可能就是一个月的生活费,我说什么都不愿意收下,但是,赵德栓的犟脾气一上来,也硬是往我的手里塞,当初我和田甜结婚的时候,他送来的那一千块钱,都已经让我愧疚了很久了。

赵德栓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强仔又拿我当朋友。

在酒店门口,来回的推让这一千块钱,着实有些不太好看,田甜让我先收下,说是改天去看望他的时候,再还给他。

赵德栓把钱交到我的手里,连饭都没有顾上吃,就匆匆的离开,任我怎么挽留,赵德栓都执意不肯进酒店,说自己灰头土脸一个扫大街的,进不了这种高档的酒店。

这话听着让人很心酸,但是看赵德栓这么倔强的份上,我也没有敢多做挽留。

这就像是人的一个自尊心里在作怪一样,明知道自己进到这个酒店里面,会和坐在自己身边的一群陌生人格格不入,无论是穿戴还是谈吐,都分外的不协调,一方面会怕自己的尴尬,另一方面也怕自己被遭受别人的白眼。

我尊重他的选择。

看着赵德顺默默离开的背影,我和田甜对望了一眼,两个人眼中都有说不出来的复杂。

若不是强仔有了牢狱之灾,这一年能够踏踏实实好好工作,他们家里面的日子也不至于过的这么紧巴巴的。

老妈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劲。

我花了大几十万的医药费,也只是让老妈多陪了我们几个月的光景,她最终还是没有逃得过病魔的黑手。

老妈去世的那一晚,正是国庆假期,外面的喧闹,更加徒增了我心里的悲凉气氛。弥留之际,老妈拉着我的手,含泪给我说,有生之年,看到我结婚生子,她已经知足了。

虽然,我已为人父,但是,老妈的去世,却还是让我像是一瞬间成为了在这时间流浪的孤儿。

那种无助的感觉,就像是这世间所有快乐的事情,都消失不见了一样,留在身体周遭的之后,寒冷,苦闷,和说不出来难受。

老妈葬礼后的那一晚,我在卧室里的床上搂着田甜,哭的像是一个孩子。

我给田甜说,从此之后,我就是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了。

田甜泪目,只是轻抚着我的后脑勺,却不知道该从何安慰,只轻轻的给我说,你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了!

「想对你们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