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不早了,热闹了一天的富贵酒楼,慢慢恢复平静。开始准备收东西打烊,柜台内的文成算过账后,把账本理理好、银钱点点清。

抬起头,正要对早收拾好桌椅、碗筷,站在柜台前的文忆说话。却发现店门口处,来了一名不速之客。对于他,文成真是不甚其烦:这个周疯子,真是阴魂不散啊!

自打上次文忆替她办过一次生辰筵席,周元风来酒馆的次数更勤了。那次宴会,文成信守诺言,自始至终未出现过,当然是在文忆、周元风的视线范围内。

可惜事情还有另一版本,文成——文掌柜,对于留下来真正操办宴席的张师傅来说,那是不想再多瞧一眼的人。十几道菜,就他一个人做,菜是文忆帮忙一起洗净、切好,可一道菜真正的精髓在油盐酱醋、火候力度,十几道菜下来,不亚于一场比武操练。

这时候,若在旁边有一只苍蝇不停的转悠,“嗡嗡嗡”……命令打听酒席上的细节,张师傅迫于威胁,不得不竖起耳朵监听,再来回话。店主人意图把他好好的一个厨子训练成探子,真叫人痛不欲生。

“什么?”竟然只有他们两个人,文成简直是火冒八丈,这个周元风真是不安好心。脾气压抑不住了,捋起袖口,急吼吼的要出去,把文忆带回来。

可刚跨出一步,便被一把拽住,张师傅唯唯诺诺:“掌柜的,文忆小姐交代了,叫我看着,不许任何人打扰周公子生辰宴。否则我拿不到晚上的外快不说,还会扣了我今日的工钱。”

一听这话,文成一下子,变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了。任何人?富贵酒楼大门都关上了,哪里还有什么其他人?这话明晃晃是针对她文成说的。

要是周元风说的话,文成肯定是不加理会,还可能反其道而行:你不让我去,我偏去。可是,阿忆,她是暂时不敢去招惹。傍晚时分,说了那些过分的话,现在想想,都觉着无言以对,更别说义正词严的去教训人了。

料事如神?其实是文忆早就看穿文成“兔子急了会咬人”的特质,专门为了刺激她而特地所作的安排。以文成的性子,周元风这个事,她不掺和一脚,才真叫见了鬼。说不定,现在正躲在哪个角落听墙角呢。心随意动,眼睛不时往四周瞄上一瞄。

所以说,文忆若去算卦应该也是不错的。当然,卦象占卜,指定人选只有一个——文成。此刻,文成正窝在后堂与大厅之间的门后面,竖起耳朵,贴着门,想听清两人在聊些什么。

心里作出一个决断:一旦、万一、只要周元风口不择言,说出什么冒犯的话。她就冲出去,保护文忆。可是,蹲了半天,脚都麻了。听来听去,也就那几句:感谢啊、祝贺啊、赞美啊……

“切,毫无新意,纯粹是没话找话说。”文成嗤之以鼻,突然,又反应过来:“你还想听到什么啊?”简直想给自己来盆冷水清清脑子。

文成装作两手开工,轮流抽打自己的双颊:“那里面,一个是花钱如流水只会讨女人欢心的小白脸,一个是你心心念念要呵护的宝贝妹妹。”

想想都要抓狂,作为一个好姐姐,怎么能容许这样一个不学无术、花言巧语、面目可憎、心肠歹毒的人跟自己的妹妹在一起。

额……为了给自己找借口,莫须有的给周元风安了一堆罪名。终于可以义正词严的站起来、去解救文忆了。刚要摸上门把,又被人拽住。你说说,你一个厨子,烧菜、上菜就好了嘛,老管别人闲事干嘛?文成真是哭笑不得:“又怎么了,张师傅?”

张师傅此时确是一个头两个大,两面做事不讨好,却又不得不硬头皮:“掌柜的,我刚才去上菜,文艺小姐又说了,让您回家去,不要在这碍手碍脚。若你还想让她原谅你今日所说之言,最好这么做。”

“啊……”文成一下瘫坐在地上,一句话就将她击倒在地,坐在墙根,双手抱着头,不敢相信:“这还是我当初那个可爱善良的妹妹么?为何遇到了这个周疯子后,愈发变得不可理喻?”

“门都没关好,衣角漏出来了!”坐在正面,一眼就能瞥到:“就知道你肯定不放心,就是要你急。”想象文成那个火急火燎的画面,文忆不由得轻笑出声。

这嫣然一笑,如千树万树梨花开一夜盛开。让周元风不禁飘飘然起来:“要是一辈子能与这样的微笑相对,真是死而无憾。”自此,他更是肯定了对文忆的追求之意,不成功,誓不罢休。这是他从未做过的事,在一个女子身上如此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