伫立柜台前,一笔一划,记账……满心喜悦,对每个人都报以微笑。问及原因,几乎每个前来结账的客人,都会竖起大拇指,留下下一句:“哎呀,今日这菜烧得真好!美味!”文忆今日的反常,有了合理解释。平时,除了文成,好脸子,一个都懒得多甩。

没料到,文成烧的菜,会如此受欢迎。一向是吃惯了,没那么深的感触。一下子,听到这么多赞叹,替文成开心,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口碑。也为自己高兴,三生有幸,爱人如此优秀。

阿贵见了这一番景象,就着熟客的桌子,尝了几筷子,嘴巴大张,啧啧称赞:“不可思议,我们家掌柜的,竟有这一手好功夫?”这手艺,比起御厨来,怕也不遑多让了吧?虽然他并未尝过御厨做的菜,但见识不浅。

他先前做工的那家酒楼,在京城也是赫赫有名。酒楼主厨,便是师从一个出了宫的老御厨,借着帮工的机会,绝佳美味,也算尝过不少。工钱高,待遇好,还能满足口腹之欲。要不是老父老母不肯离家,不愿同他一道去京城,他是绝不会回来的。

忙过最繁忙的一段,暂时没有客人点菜,总算可以歇口气。文成唤上后厨小帮工小振,垂着酸痛的手臂,抬手,撩了下门帘,走出来。映入眼帘的是,文忆、阿贵笑盈盈地盯着自己。擦擦脸,顺顺头发,文成以为是自己哪里不对劲。直到,文忆走过来,拉着她坐到长凳上。阿贵则去泡了一杯茶,端过来。

“掌柜的,辛苦了!”阿贵递上茶杯,文成则完全没有身为一个“老板”的自觉,对着阿贵点头致谢:“谢谢了,阿贵哥!”这一声“阿贵哥”,让阿贵受宠若惊,哪会有老板这样称呼小二的?当即,一个颤抖,杯子差点没端稳:“掌柜的,您太客气了!”老板眼里没有上下之分,是他之幸。

除了里间还有一桌,外间、楼上的客人差不多走~光了。阿贵、小振都不是生分之人,用不着太避嫌。文忆走到文成身边,轻声细语问候:“阿成,你累了吧?”做菜,文成拿手。但是这么长时间、一刻不停地按单配菜、做菜,却绝无仅有。

你一言,我一句,文忆和阿贵将刚才的店中光景说了一遍。不得不让文成咂舌,这绝对是……太好了!当即,文成脑中一闪而过一个灵光,先前的困境迎刃而解。四人围坐桌边,文成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阐明。

这些日子以来,酒楼二层的上座率是愈发下降。除了环境好点,菜品上无任何突出之处,也不够有特色。小镇上的人,会去酒楼吃饭,无非几个原因:家有喜事,经商往来,朋友小聚,这样的迎请较多。

闲钱多到单为了个闲情雅致的真不多,除非是镇上的一些富户。然而,在这方面,白月楼——经久不衰的老字号更擅长,吸引的老客、熟客较多。所以,坦白说,富贵酒楼之所以能匹敌白月楼,主要还是靠量取胜。

“以量取胜,终究落了下乘!”文忆点头附和文成的说法。阿贵在旁边听了,单手撑着下巴,一样的,不断称“是”。对于这种方式,他深有体会,京中大大小小的商铺,这样的经商思路屡见不鲜。并非将人划分等级,而是为了光明正大地,让有钱人心甘情愿掏出更多的钱来。

至此,对于文成的想法,文忆搞得一清二楚,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我们要拓宽经商范围,做点不一样?比如说,选更好的食材,做更精致的菜品,卖更高的价,专门针对一部分上流客人?”

“哈哈哈,知我者,阿忆也!”文成兴奋地站起来,仿佛看到将来的一片光明,天空似乎在“哗啦啦”下银子雨。越想越激动,“唰”的一下起身,上前一把抱住文忆。朝她的脸,“啵”的一大口。不来一下,不足以表达她此刻内心的沸腾。

直至,触到那一片馨香温润的肌肤。这……文成愣住了:“额……我刚刚做了什么?”两手僵直放开文忆。得意过了头,忘了身处何地。两人定下终身,可这毕竟还未正式对外宣布。在大庭广众之下,即便是成婚的两口子,此举也是逾矩了。

祁国向来民风向来保守,更别提这边陲小镇了。可近些时日,两人是愈发亲近,避讳少,难免心神疏忽。现在的状况是……想想,清秀的脸颊,渐渐染上一层绯红。眼光躲躲闪闪,有人盯着看怪不好意思的。脚尖抵着脚尖,手别到身后,歪过头往门口望去。

故意避开阿贵调侃的微笑,眼神掠过文忆。才发现她的表现挺怪异,竟然先是小~脸一白,眼光逡巡四周,仔仔细细,似乎在确认周围情况。

“还好只有这两个见着了!”文忆长舒一口气,若叫有人心见了、传开了去,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乱嚼舌根了。

等她再一回头,看到阿贵、小振一脸笑呵呵。终于反应正常起来,从脖子开始,一圈一圈,热气慢慢上涌,直至整个脸庞红了个彻底。

“真想知道是不是全身都红了?像个被煮的螃蟹?”文成的恶趣味无人能懂,可管天管地,你管不了她在脑中的想象不是?可这七想八想的趋势,大有一去不复返的意思,好好的一个姑娘家,眼看着要变了个“登徒子”。

你不说,不代表别人不知道。两人的关系,在这富贵酒楼几人之间,几乎是公开的秘密。当然,没人会无缘无故去戳破她们的掩饰,两人平时总是装得正正经经的。肢体、语言、眼神各方面接触,有意远离暧昧,也是她们掩饰的好。

可爱人之间的深情,不是刻意所能掩盖的,那是情不自禁的靠近、纠缠。这下,嘿,终于被逮到、露馅了吧?阿贵、小振死死抿住嘴,生怕笑出声来。也就是熟知的人,才能肆无忌惮地乐见其成。要是叫旁人见了,怕又是另一种光景。

掌柜的要是“恼羞成怒”,搞不好会被迁怒。到时候,万一被罚“拿大顶”,便笑不出来了,这也不是没有过的事。掩耳盗铃这招,文大掌柜用得不错。况且,现在是即便得罪老板,也不能得罪未来老板娘的局势。阿贵和小振更是想忍住,偏偏肩膀不争气,抖动的像“筛筛子”一样,完全不受控制。

偷笑什么的,比“哈哈大笑”更可恶,这两人笑成这样,当她瞎的啊?“都是这个臭阿成的错!”文忆“气急攻心”,责怪的小眼刀,一个劲向文成抛去。又不好做过大的动作,她倒是想把文成好好“捶”一顿,又怕惹得旁边“看好戏”的两人取笑。有气不能发,真是憋屈地慌。

“挡路了!起开!”文忆对着面前站着的文成羞愤地说道,气呼呼的撇撇嘴。坐在长凳上,别扭地用腿抵开文成,再伸手往边上一推。站起身,一个眼神都不多给,头也不回地,往后院走去。

本来还有些“羞耻之心”,可文忆这小白眼“翻翻翻”,看得文成不由乐了起来:真真是可爱极了。“嘿嘿……嘿嘿……”就这样,不停地傻笑,此刻文忆的一举一动,实属难得一见的“奇观”。叫她整个人飘飘然起来:就喜欢阿忆失态的样子,像极了小猫咪生气时炸毛的样子,忍不住去逗弄。

“皮怎么那么厚?”文忆顿脚,恨不得耳朵里面塞上棉花,堵住这魔音似的怪笑:“看来是这两日训练强度小,皮又痒痒了?哼!”。

“哈哈!嘻嘻!掌柜的,好事将近了不?”阿贵伸出胳膊肘拐了下文成,开怀大笑。后面,跟着个同样乐不可支的小振,和一脸探寻、好奇。

“嗯!啊?”下意识接话,又觉得不对劲。文成这才从“望妻石”一般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敢情这小半天,从眼里到心里只专注了那一人的一举一动?根本没注意到身边之人的调笑,才淡定如斯?

“关……关你们俩什么事?”迟钝地回过神来,文成心中大羞,臊得慌,面上却在强撑,硬着脖子:“你们两个闲得没事做了?要不给我‘拿大顶’去?”就知道拿这招吓唬人。

“看把掌柜的羞得,跟个小媳妇儿似的,好像个一点就炸的爆竹。”两人心知肚明自家掌柜的特性,相视一眼,摇摇头,“嘿嘿”笑笑,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