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之间,没有隔阂、没有隐瞒,却仍叫人忧心。悬而未决的事最叫人挂心,不安,始终若有若无的萦绕在文成心头。所以,几日之后,当苏家夫妇找上门,文成才觉得心口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该来的总会来的。

宁静的客栈厢房,只有周静茹一个人在,和蔼可亲的长者更容易让人不设心房:“阿成,我能这样唤你么?”周静茹端过来一杯茶,点点头,示意文成坐下。

文成哪里敢坐,直直站着接过茶杯:“岳……伯母,不用客气!什么称呼都可以。”脱口而出的称呼,被文成生生咽下,不知怎的,在周静茹面前,在她看似温柔可亲的眼神里,文成看到了防备和界限。不仅长相似文忆,连性子都如此相像,对待外人有种天生的疏远与隔阂。

“阿成,事权从急,伯母这里不跟你兜圈子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周静茹一上来,便直入主题:“最近些日子,你有没有注意到月儿的身子有些变化?”

“没有!”文成摇摇头,文忆跟往常一样:“并未有什么不同。”文成努力回想,却毫无发现。

周静茹眯了眯眼,循循善诱:“也许是一些细节,比如有没有变得更加嗜睡?”轻飘飘的话勾着文成的思绪,往这几日文忆的状态探去。

不提还好,一提,好像确有其事。文成想起来,这几日,文忆每晚都会早早入睡,起的也越来越晚。文成以为是此前酒楼里帮忙太累,最近闲了一段时间,让她学会了放松,更愿意享受闲散的生活。

想到这,文成抬头,担心地问道:“伯母,莫不是阿忆的身子?”心急则乱,她根本没法好好思考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只能病急乱投医:“该不会?”手紧紧握住茶杯,目光灼灼盯住周静茹,她一直担心着那件事。

“唉!你猜的不错!”周静茹垂下眼帘,深深叹了一口气,愁容满面:“怕是因为脑颅积血过多,造成的压迫,引发的嗜睡。”为了加大可信力度,周静茹继续添油加醋:“医林圣手——江一草,听过没有?”

祁国有名的医道大师,便是连文成都有所耳闻。据说,医术之高,便是皇宫大内的御医都要甘拜下风。只要还有一口气,便能助人续命保神。只不过,听说此人行踪飘忽,很少露面。文成望着眼前神神叨叨的苏伯母:“难不成?”

“对,不是伯母夸你,阿成,你确实聪慧异常。”周静茹缓缓点头:“江一草与我镜湖门也算有缘,此次也是应你伯父之请,替月儿诊断过一回,说她颅内积血再不加以疏通,便会酿成大祸,危及性命。”

“什么?”文成大惊失色,原来不仅仅是嗜睡:“那……那你们快让这江大夫救救阿忆啊!”文成死死抓~住周静茹的衣袖,泪光点点,带着恳求。

轻轻拽出被文成揪住的衣袖,感觉到文成的焦急与心慌,周静茹心下有所触动,不敢再去看她的眼:“自然,月儿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即便是倾家荡产、拼上性命,我们也会不遗余力。好在,我们于这江一草过往有些恩惠,我们找到了他,他亦是二话不说便答应出手相助!”

“既然如此……”文成有些不懂了:“你们尽快对阿忆进行救治啊!为何要等她发病……”听到有良医良方,文成的心稍稍宽慰了些,但是对苏家人的举动十分不解。

周静茹摇摇头,心痛不已:“哪里是我们不肯救治?是月儿这丫头,太犟了,不肯接受。她说我们一日不肯接受你,她一日不会同意,简直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视线一转,盯着文成:“阿成,其实,我真是挺欣赏你这个孩子的。奈何你伯父他,把脸面看得比性命还重,倘若叫江湖中人知晓镜湖门少主……”

门不当户不对,文成心知肚明,可她一直在自私地期盼,期盼文忆不要回去当什么劳什子少主,跟普通的自己平凡地过完一生一世。现在看来,此事难于上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