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钟扬先用银针逐一选择避开肌肉聚结的地方,寻找合适的腧穴和经外奇穴,使用玄力透针而入,老人有点不太适应针刺与玄力的双重刺激,身体有些颤抖。

“放轻松点,我今天就为您舒缓一下膝盖周边的部位,至于能疏通多少经络,完全要看您怎么配合……慢慢适应就好,等到针刺穴位慢慢发麻就好了。”钟扬一边说着,分散老人的注意力,一边手底下却毫不停顿,如行云流水般认穴、运力、施针,令在场不少专业人士忍不住拍案叫绝。

果然,到第五根针的时候,银针之间发生了配合作用,老人的情况明显缓和,而且他惊奇地发现膝盖部位因受力而经常容易出现的胀痛感也减轻了许多。

围绕着膝盖部位,钟扬一共用了七根针,勉强划分了一个局部区域,但是有几处穴位伤痕比较复杂,轻易不敢继续施针。略作调息之后,钟扬用砭石相对最尖锐的一个小角,开始沿着经络通过的重要穴位逐一疏导。

“您老不要忍着,应该有穴位会出现非常厉害的疼痛,您要喊出来。”

“嗯?”老人眼睛一瞪,“你这是什么话?我戎马一生什么时候喊过疼?……”

梁志成轻轻咳嗽了一下,老人倒是不再说话了,不过表情却很明确。

钟扬解释道,“您可得全力配合我啊!要不这样,哪里有疼痛感觉,您就说句话,不管说什么都行,我真的需要深入了解您身体经络的真实情况。”

老人知道钟扬没有其他意思,勉强答应。

钟扬凝神聚力,迅速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从银针相对集中的地方开始过穴,起先很顺利,即便运行到一些虬结的地方也还不错,然而到膝盖下沿与胫骨交接的地方,老人突然说了句,“今天星期几?”

钟扬一愣,旋即暗暗好笑,叮嘱身边的助手,也就是回春堂的一位年轻人,详细记下部位,又报了几个穴名。其他人特别是张仲德都特别留意。

这个简单的试探性疗法其实过程并不简单,而且耗费了钟扬大量的玄力和精神,额头、鼻尖都见了汗,治疗的关键在于针石的互补配合和过程中产生的有效呼应,对施术者要求极高,柳、范、张等人虽然都是名家,但是他们自问针法还行,砭术则很勉强,不过应该可以借助其它手段来代替,至于效果如何,难以预料。

治疗大概持续了半个小时,钟扬撤回最后一根银针。其间老人一共问了4次星期几,钟扬这才回答,“今天好像是星期三。”

“是吗?”老人一本正经问梁志成,梁志成笑而不语。

效果自不必说,老人决定让林泉陪自己留下,邵雪卿马上安排。一般情况下,国医馆不设病房,但是有李学敏的医院做后盾,再加上谁都看出来老人的身份不凡,很快就腾出一处非常宽敞的小别院,顺带着林泉也可以住下。

接下来,张仲德和居力等人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纷纷招呼求医的访客进行诊断治疗,整个国医馆都像一台完整的机器进入了正常运转,每个人各司其职,忙忙碌碌。钟扬倒成了闲人一个,邵雪卿马上建议还需要人手,主要是引导服务、后勤保障方面,钟扬立即采纳就在门口发布招聘公示。

国医馆收费分诊疗和药物两块,挂号费全免,诊疗参照同等医院8折水平计费,而且所有药物均平价出售,唯独一点,出诊的价格奇高。邵雪卿笑话他,他玩得这是劫富济贫,钟扬却认为很公道,出诊都是为有钱人服务,价格上应该对得起有钱人的身份。

开业仅仅三天,整个长宜市乃至下面六个县全都传遍了,国医馆就是穷人治病的不二选择,而土豪富商们也因为钟扬的神奇医术,以及柳、范子弟,还有张仲德、居力的金字招牌,对国医馆趋之若鹜,甚至钟扬都必须安排两人专门接听出诊预约电话。

钟扬每天都会给老人做一次局部治疗,长则1个小时,短则半个小时,逐渐疏通恢复了下肢80%左右的经络,但是由于受伤时间距离现在过久,个别部位经络出现明显的反复,不过摆脱拐杖独立走路的目标已经顺利实现了。

老人非常高兴,第一次向钟扬正式介绍自己,“我叫裘中和。”

“什么?您就是裘将军?”钟扬震惊了,裘中和是整个华夏国最具威名的上将之一,其戎马生涯完全可以用辉煌来形容,尤其是在镇守边疆捍卫领土的多次战役中屡立奇功,威震华夏。钟扬之前知道他姓裘,但一时很难把他和威名赫赫的将军联系到一起。

“我就是裘中和。”老人虎目泛着泪光,“钟扬,我真心感谢你,真没想到,在我受伤四十年后,行将就木之年竟然还能摆脱对拐杖的依赖!了不起!真是了不起!我在想,如果当年在战斗中,有你这样的神医在,我们可以抢回多少为国家而战的铁血男儿的生命!”

“这……”钟扬有些难以应对。

“诶,这只是我的幻想而已,你不要介意。”老人收拾了一下心情,对钟扬说,“我们就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这里没有什么将军,你可以叫我老裘,或者裘老,叫中和也行。”

“我哪敢啊,能为您做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感到非常荣幸!我就斗胆称您一声裘老吧,”钟扬笑着把老人扶坐回去,“这个疗程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相关的经络都疏通过了,但是您自己知道情况,疏通的经络还有反复。作为医生的角度,我希望您能在百忙之中拨冗再做一个疗程。能不能告诉我,您现在定居在哪里?还是在京城吗?”

“是的,裘爷爷一直都在京城,” 旁边的林泉忍不住插嘴道,“这次表哥带我来清源,没想到裘爷爷也凑巧到了清源,是我向裘爷爷推荐你,你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

“林家小子还真是有眼光啊,能认识钟医生这样的朋友,是你的福气。”老人毫不吝惜赞誉之词。

钟扬慌忙谦逊了一番,林泉早就把之前与钟扬的过节抛到九霄云外,满是得意模样。

临走,林泉倒是对钟扬交代,老爷子年岁已高,很少在外走动,以后要是再有腿脚不便,需要钟扬辛苦跑一趟京城。钟扬自然满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