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临川从多个方面了解过钟扬,也听说过关于他的一些事迹,因此对左伊左倩留在国医馆非常放心,此时他有些犹豫,似乎考虑着不少问题,也有着不小的顾虑。

钟扬可以从他的表情变化中看出一二,很显然,这种犹豫和顾虑已经困扰他不短的时间,原本他的来意就是要把它说出来,可是见了面却仍然开不了口或者下不了决心。钟扬出于好意,悄然凝聚了一些玄力,尽可能让这种谈话的氛围轻松一些、随意一些,可是效果似乎很一般。

左临川不住地喝水,就是打不开话匣子,钟扬都为他续了两次水。

当钟扬再一次为他倒水的时候,左临川突然说道,“你现在有时间,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钟扬笑着点头,“请说吧,我很愿意聆听,想必是一个非常精彩的故事。”

左临川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拿了一根出来,“可以吗?”

钟扬起身打开了窗户,“请便,不过您最好还是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左临川点燃猛地吸了好几口,把自己都呛到了,一阵咳嗽之后,说道,“一般我不抽烟,而且我只抽这个,3块5一包,应该是市面上最便宜的烟之一。”

钟扬好奇地拿起烟盒,他看不出什么名堂,只觉得包装也还过得去,价格确实便宜,烟味也没有特别的呛鼻,“故事从香烟说起?”

“这烟总是会让我想起一些人一些事,永远都不会忘记,”左临川慢慢讲述了一个很多年前的故事。

有两个非常铁的兄弟一起长大、一起念书、一起工作,性格相似、志趣相投。兄弟俩先后进入了同一家单位上班,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走向管理中层,那时候他们都只有二十多岁,成为很多人心目中的偶像。

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有一天单位出现了一次人事调整,原来的负责人高升去了外地,而他向组织上推荐了两个继任人选,就是这兄弟俩,考察期是半年。恰好又在同一个时间段里,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闯入了他们的生活,兄弟俩同时喜欢上了这个姑娘。两者都属于二选一的问题。

兄弟俩对职位非常谦让,对姑娘却都十分执着地开展追求。姑娘说,她来自省城,她不希望长久待在外地,也就是说,如果谁愿意跟她回省城一起生活,那么就必须要放弃现在的事业基础。

这种纠结产生之后,事情变得明朗起来,兄弟俩都很优秀,都符合姑娘的择偶标准,可是在事业与感情之间做选择,很难。当然最终还是有一人放弃了事业,在他与姑娘一起离开之前,他对另一人说,其实在他心中事业远比爱情更重要,他是为了把更好的机会留给兄弟。

“这句话太诛心了!”钟扬忍不住打断道,“留下的那个人就是你。”

左临川已经完全沉浸在这段往事中,他面无表情,对钟扬的评价不置可否,但是他还是很诚实地点了点头,“对,是我,我成了当时最年轻的国企老总,行政级别相当于正厅,那时我不满三十。”

钟扬知道,那个与姑娘走了的人,是左临川的心结。

左临川又继续讲述他的故事。

在他上任之后不到一年之后,那场改制风潮来得是如此迅猛,让左临川始料不及,各处矿井、工地上的工人足足有近三千,这么一大批人的出路,一定程度上都取决于左临川这个刚满三十的年轻人的决策,他度日如年。

说实话,在当时的情况下,左临川可能有能力带领工友们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但是他严重缺乏底气,而且人们对他的信任度也相对有限,将矿产、产业兑现的近乎残酷而疯狂的说法占据了上风,“下岗”这个可怕的字眼就像是瘟疫一样传开,势不可逆。

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左临川的兄弟回来了,带着巨大的资金来了,他满怀深情地告诉左临川,他热爱着这片曾经奋斗过的热土,他要为他的兄弟、他的工友带来实惠,这会是写入清源历史的一次收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