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林泉收到钟扬传递过来的这个消息之后,即便是他这样的老江湖,心脏还是免不了不争气地猛跳了几下,因为罗近山在场给了他以及九院不小的压力。其他人的情况也大抵如此,特别是几位负责仪器操作和应急的人员,手心都沁出了汗水而不自知。

罗近山多少也感受到了观察室中气氛的压抑和紧张,他从观察室隔窗相望,钟扬正在调息保持一个寻常打坐的姿势,却传导给人以一种神秘、宁静、平和的情绪;在他身边的漂亮女孩则采取了一个稍稍古怪的扭曲站姿,然而看起来又充满着协调的美感;另一位护士打扮的女人有些手足无措,但是望向钟扬的神情中满溢着崇拜之情。

钟扬动了,双手左右一分,虚划了两个圆弧,各自抵住罗清的腋下,催发了自身的玄力,与此同时,罗清胸口放置的那块黑色砭石再度绽放出绚烂的七彩炫光,这一次延续了好几秒钟,整个病房都笼罩其中,竟像似如有实质般地起了氤氲之感,让人如梦似幻。

就在众人被眼前这种奇景震撼的时候,钟扬的玄力迅速透过罗清的身体在整个心脉贯通,尤其是激活了隐穴附近的小循环,钟扬极为小心地在小循环几处穴位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加固,确认无误之后,又将罗清的双臂微微撑开,随后收起了砭石,七彩炫光随之消失,仿佛整个病房都为之一暗。

钟扬紧盯着罗清的反应,观察室中的众人也都密切关注着仪表盘,仅仅不到半分钟,各项指标数据都有了明显的回升,迅速恢复到施术前的水准,并且势头不减,继续向更良好的状态指数接近。

傅林泉和几位专家都非常高兴,马上让助手开始分析对比,观察室里的气氛开始活跃起来,傅林泉对罗近山说,“罗老,看来钟扬成功了!您看,现在伤者的各项重要指标都已经回到了正常人的区间范围,我想应该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苏醒。”

罗近山还回味在刚才的那一幕,他认定了那块黑色石头的不凡,但是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他产生了一个错觉,施术的关键不是钟扬,而是这块黑色石头,因此他竟对砭石生出了一丝觊觎之心。

傅林泉见他不语,还以为他是因为关心过度,也没多说什么。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罗清的苏醒,所有的疑虑都在一串串数据中冰释消融,只有钟扬仍然保持着谨慎、警惕,只有他才知道真正应该担心的问题是什么,可是他也没有对这种情况的预判,至尊显然也不行。

十分钟过去、二十分钟过去,众人从最初的喜悦中冷静,又从冷静变得急躁起来,尽管数据显示伤者已经与正常人无异,尽管伤势的整体愈合度接近七成,但这些毕竟只是判断的依据,远没有伤者苏醒那么直观。

罗近山突然问道,“傅院长,罗清到底什么时候可以苏醒?我到医院已经一个多小时了,进观察室也有半个小时,你们一直在说快了快了,可是到现在,我还看不到任何苏醒的迹象……”

傅林泉眉头一皱,这个老头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自己已经对他详细介绍了各组数据以及身体机能情况的对应,他都点头认同,谁知现在转眼的工夫又换了一种态度。傅林泉耐心地说道,“罗老,请您放心再等等吧,现在伤者的情况越来越稳定,我们需要为他提供更安静的环境……”

罗近山淡然一笑,“你们这些个大医生,是不是对什么数据、对什么器械太过于盲信盲从了?”

傅林泉一愣,其他三位专家也都大感诧异。

傅林泉忙问,“罗老,您这是什么意思?”

罗近山转视病房中的钟扬,“我不是医生,我没有资格跟你们在学术上较真,我只看事实,我想问一下,如果说一个疯子、一个精神病人、或者是一个植物人,对照这里的仪器,检测的结果会和正常人有没有明显的区别?”

“您这是……”傅林泉没想到这老头会举出这么个例子,从外科、骨科的角度与精神疾病又怎能混为一谈,有心想要辩驳,却发现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索性回避开去,问道,“您老不会无的放矢,有什么想法、有什么顾虑尽管明言。”

罗近山见他没有顺着自己的话题,并不介意,“我要去见见这位小神医,亲口问他到底有没有手段治好我的侄孙,如果我发现他是在使用障眼法故弄玄虚的话,我一定要追究他的责任。”

傅林泉没想到这个老头竟然又回到了原点,仍是在质疑钟扬,一时猜不出他的意图,便对钟扬呼叫,“钟医生,现在伤者的家属想要进去看看,是否可行?”

钟扬一怔,朝观察室这边望来,却见一位老人正在向自己颔首致意,暗中询问了至尊的意见之后,点头同意,“请傅院长带着老先生过来吧,伤者暂时不会受到惊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