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是一个非常古老的传承家族,不仅拥有极其深厚的底蕴,而且并不为世人所知,就连同样作为国士的向南天都知之甚少,反而是钟扬,因为先后接触过齐远和齐峰,竟是摸出了一些端倪。

齐家最重要的家传心法有两种,修炼的方式大相径庭,原本应该是相辅相成的,但不知出了什么变故,齐峰和齐远作为当代最核心的传人之间的关系恶化,除了正统之争以外,钟扬感觉到还夹杂了私人恩怨,这种局面如果不能及时化解的话,那么对今后齐家的发展将产生非常深远且恶劣的影响。

齐峰并不讳言,“齐远觊觎的不仅仅是国士的身份,我怀疑他还暗中与一些危险的人物勾连,其实他的人品不坏,只是内心始终无法接受我是正统的这个事实,他想要彻底扭转这种局面。”

钟扬连连摇头,“他错得非常离谱,其实从修炼的角度来讲,我反而觉得他的心法是正统,而你的心法是辅助,而且充满了变数,所以我产生了很多疑问。”

齐峰吃了一惊,忙问道,“这是从何说起?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钟扬拿起了齐峰遗落在地的枣木,手指在断截面上婆娑了一下,问道,“你修炼的心法是逆向的,超脱于大多数内功心法的常规套路之外,可谓另辟蹊径,虽然我还没有时间深入研究,但是有了一些基本的判断。”

钟扬示意齐峰进入平时修炼的状态,齐峰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摆开了架势,只见他采取了一个非常怪异的侧卧的姿势,右臂支撑头部,左臂反手撑在背后,看似别扭,实则整个身体相对达到了一种平衡协调的状态,这都要归功于他几十年勤学不辍的结果。

钟扬走近,伸出右手分跨到齐峰的气海丹田,齐峰全身一震,他感觉到一股柔和的、如电流般的内力开始在自己的经络中运行,对于几乎所有的内家修炼者来说,异力入体必将遭到自身力量本能的攻击。然而齐峰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内力对这股力量的攻击完全失效,相反地,电流所到之处击破了一切阻碍!

齐峰瞪大了眼睛望着钟扬,他终于明白自己与钟扬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就像一个婴儿相对于成年人一般,他深信,如果钟扬此时想要对他动用手段的话,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可笑的是,他在几分钟之前还想试探钟扬的实力。

“放轻松些,”钟扬温和地对齐峰说着,“我在寻找你修炼经络有损伤的地方,还有停滞的地方,希望能对你的修炼有所帮助。你可以就像平时一样,运转内息,保持平静……”

齐峰依言,但是体内始终多了一股莫名强大的力量,终究还是无法完全沉静下来。

钟扬尽可能地把查探的时间缩短,每到一处可能存在问题的穴位都及时记录,整个过程竟花费了大约有半个小时,一共二十一个穴位,其中有十八个都是隐穴,因此齐峰见他写下的穴位竟都不认识,不由地满腹狐疑。钟扬完成之后,陷入了沉思。齐峰的修炼早就出现了偏差,而且这种偏差的根源在于修炼心法的错误,尽管齐峰异常努力和付出,也得到了相应的回报,但是从长远来看,问题集中爆发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齐峰见钟扬如此严肃,心中忐忑不安,轻声问道,“钟医生,到底是什么情况?”

钟扬眉头紧锁,“齐先生,你修炼了这么多年,难道你从来都没有对自己的心法产生过怀疑吗?”

齐峰一愣,“你是说我的心法有问题?那不可能,这是我们齐家口口相传的心法,每一代人在传功的时候,都是状态最巅峰的时候,而且要为代代负责,决不允许出现有任何的偏差!”

“可是,如果这个心法一开始就不完善,或者说是有错误呢?”钟扬反问道。

“这……”齐峰想了想,还是摇头否定,“历经这么多代人的修炼,每一代人都会针对自身修炼的情况留下一份心得,也就是说,心法归心法,实际修炼的过程中还有汇聚每代人心血的指引,我还是不敢认同你的猜测。”

钟扬突然想起了爷爷留下的那本《金匮要略》,颇有相似之处,自己将其中各种注解烂熟于胸,想必齐峰也是同样,不禁笑道,“好,我其实是还想说你的心法存在方向性的问题,但是逆向修炼未必存在对错,不如我们暂时搁置,先来印证一下你修炼的状态吧。”

齐峰性格豁达,钟扬的内力远胜自己,所谓达者为先,更何况又是医生有着超凡的医术,他竟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在聆听教诲。

钟扬笑着说道,“你我权且当是坐而论道,齐先生是我尊敬的人,不必这么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