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扬以真面目示人,是采纳了至尊的建议,至尊的理由很简单,不管张家是谁来当家作主,都不应该成为钟扬的敌人,尤其是这样具有悠久传承丰厚底蕴的家族,更不能在建立亲密合作关系的起步阶段就人为地设置芥蒂。

张鸿明体察到了钟扬展露诚意的一面,但也有担忧,因为他知道钟扬与张澜的关系不一般,其中还牵扯到褚瑞田。他事先让人摆放好了桌椅,却见钟扬好像没有坐下的意思,揣度着问道,“你要与我单独商议,就是为了这个?”

钟扬摇头,“我们的合作刚起步,而且说实话,我对你们的作用也许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我能进入断龙坳也算是一种机缘巧合,包括刚才给你的几块石头也是如此。但是,既然你邀请我成为张家客卿,那有些事情必须挑明了比较好。你是不是后悔了?”

张鸿明一愣,马上摆手,“我说过了,原本就猜测过你,最重要的是你有能力成为客卿,而不是你是谁,即使此时是我的夙敌有这个能力,我同样会发出邀请。在岁月流逝面前,一切恩怨是非不过是一时无谓的争端罢了。”

“没想到你竟如此念头通达,”钟扬忍不住赞了句,又道,“夙敌?你是说张鸿初?”

张鸿明哈哈大笑,“早知道你会有此一问,他哪有这个资格成为我的夙敌?不过是手下败将而已,他的女儿倒是个人物,只是可惜她毕竟眼界格局还是小了,哪怕她跟着褚瑞田也不见得有多大长进。”

他的话带着矛盾,钟扬听得不甚了了。

他又补充道,“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我猜你也了解过一些,我这个人习惯于唯结果论,我们就从张家的变化来印证是非曲折如何?”

又是唯结果论,钟扬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当时百感轩的效用大不如前,种种迹象表明它的消亡只是时间问题,分歧就此产生,”张鸿明起了个因由,双目微阖,有回忆也有感慨,“张鸿初因循守旧,他从不考虑如何想方设法来扭转这个局面,而是不断提高准入门槛从而降低使用次数,以期在他担任族长的期限内还能继续维系着这个传承的延续。”

钟扬明白了,接口道,“这是你的一面之词,或许他有其它原因。”

张鸿明无意就此争辩,“也许吧,但是事实证明他的态度是消极的,尤其是他限制百感轩就损害了大多数族人的权益,因此他遭到反对是在情理之中,而张澜以女儿之身进入祠堂继而进入百感轩是一个偶然吗?”

对那段往事,钟扬只是偶尔听张澜提到过,但是此时从张鸿明的口中说出,却又是别样滋味,“我听说你的领导手段风格很开明,而且你掌管祠堂,以你对张澜的欣赏,故意放水完全不是难事,甚至你有意指引她,那样就可以将张鸿初逼到悬崖边。”

张鸿明不否认,却道,“我想说,这些年来张家的发展极为迅猛,而且我们不遗余力地寻找重建百感轩的方法途径,这是他张鸿初做不到的。龙山的百感轩已经彻底崩溃,我不会担心在我百年之后仍然无法重建,哪怕因此在族谱上记下了历史上最耻辱的一笔,我也问心无愧。”

钟扬有一种直觉,当年这段恩怨恐怕还没这么单纯,他转换了话题,“说说看吧,你们想对罗氏采取什么样的手段,你们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我希望我们彼此之间能更坦诚一些。”

“利益,”张鸿明直言不讳,“罗家的产业中,有我们急需的资源,对于重建百感轩至关重要。”

“是矿产?”钟扬不禁好奇,他是百感轩消亡唯一的亲历者,他没有察觉到其中蕴含有什么特殊珍稀的材料,“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完全可以通过交易的渠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