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杜少珏一脸疲惫地回到房中,脱下外衣,又解了头发,寻音端着茶盏进门,杜少珏对她摆摆手,寻音便微一躬身,又退了出去。

“二哥。”

素君从帘后出来。

杜少珏转头,见她穿一身家常的衣衫,满面愁容,道:“怎么了?”

素君走到他身旁坐下,道:“小西好端端的,怎地去了陈王府上?听闻陈王心胸狭隘,手段狠辣,若是……可如何是好?”

杜少珏揉揉太阳,方才他从父亲书房出来,便是商议了一下午此事,照理说温西不过无足轻重之人,就算陈王盯上杜家,也不至于为难一个外人,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六叔又远在随州,不能商议。旁的都好说,只是假若温西真出了什么意外,他倒是无颜面对六叔了,他现在也是满脑子千头万绪不能理清,更不能回答素君,只得安慰她道:“她一身武艺,旁人轻易奈何她不得,你也不必太过忧心。”

素君却不曾因为他这安慰放下心怀,她道:“小西就算身手了得,只得双拳难敌四手,何况陈王手下能人无数,她一个女儿家,又能如何呢……”

杜少珏看着妹妹,有些无言以对。

素君的眼眸在灯火中闪烁光芒,她忽然道:“二哥,我想了一天,倒是想起件事,之前我在佩兰堂读书,认得一位同窗,是宁远山房付山长的女公子,曾有来往,听闻她入了陈王府,深受陈王宠爱,不如明日我具帖一封,上门拜见,也许还能打听出小西的消息,好不好?”

杜少珏叹息,怜惜地抚摸妹妹的头发,“这是男人的事,你又参合什么。”

素君摇头:“可是小西是我朋友呀,我怎能见她身处险境无动于衷。”

杜少珏依旧摇头:“你既然多年不曾与那位付小姐来往,这么唐突上门,陈王如何不会晓得你目的?若是他有心加害温西,你在他后院,又能打听出什么来。”

“这……”素君倒是不曾想到这一层,她被杜少珏说得有些委顿。

杜少珏又宽慰她道:“陈王便是再行事决绝,也不会对一个小女子做些什么的。”

素君无法,只得走了。

杜少珏送她出了院门,因他披散头发,便令寻音将她送回房。他自己回了房中,想了想,坐到书案前,将残墨润湿,提笔写了封信,最后具名为侄,封好信之后,他令扫雪命人送去随州,扫雪才出门,杜少珏揉揉眉心,忽然喊道:“回来。”

扫雪前脚才踏出门槛,就被这一声喝给吓得顿住脚步,忙机灵地转回房,问道:“公子吩咐?”

杜少珏伸手道:“将信拿来。”

扫雪忙奉上。

杜少珏拿过便撕了,转而道:“叫李初进来,我有吩咐。”

扫雪得令便又快步出了门。

不多时,披着月光进来一名精瘦的汉子,垂手听吩咐。

杜少珏将手指在书案敲了敲,道:“有没有办法,盯着陈王府的动静?”

李初抬头:“公子的意思?”

杜少珏道:“不必太过详细,只要陈王的行踪便可,莫要令他的人发现了,不要用你的人。”

李初有些松口气道:“这倒是容易,陈王府戒备森严,守卫严密,旁的不好打听,但是陈王行动不比旁人,动则车马,打听起来倒也无妨。”

杜少珏便摆手:“那你去吧。”

李初应诺而去。

杜少珏半晌无言,沉默地坐着,忽然瞧见手边放着一支玉笛,正是昨日用过的那支,差点被他甩出去砸温西的头,他苦笑一声:“你倒是会惹祸的很,惹谁不好,竟去惹那位阎王。”

*

温西倒是不觉得陈王是什么阎王,反而觉得这位皇子温柔可亲的很,不曾有那上位者面目可憎的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