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温西跟着冷疏竹同陈王浩浩荡荡出了门,先是去了慈云寺,那寺院想必是皇家庙宇,甚是宏伟,陈王去烧香拜佛做法事,温西便被冷疏竹领着各处闲逛,看了前朝的碑林百年的梅花,又喂了鱼,喝过灵泉煮的茶,两人看看日头甚早,冷疏竹悄悄对她一笑:“外头庙会,甚是热闹,要不要去看看?”

温西向来爱热闹,哪里会不肯?两人一转身就脱了队,离了那些讲古说今的文士幕客,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温西许久不出门,这一放风,快活极了,左手一串烤鹌鹑,右手一把香瓜子,嘴巴里还叼着个大肉饼,看见人家卖酥酪的,拉着冷疏竹付钱,冷疏竹给她提了藕糕卤牛肉,又被她带了个辟邪香包在脖子上,满脸都是笑意。

温西还不肯罢休,拉着他去看胸口碎大石,兴致勃勃地挤进去,一脸败兴地挤出来,道:“那人手边支个铁架子,隐蔽的很,我还当果真是外家功夫的好手呢。”

冷疏竹笑道:“不过看个热闹。”

温西吮吮满是香油的手指,道:“那边有个茶座,咱们去坐坐看景色吧,若是他们出来,我们也能看见。”

冷疏竹应允,领着她进了茶座,不过是个下九流的所在,都是些街市少年,挑脚力夫等等,当中还有个说书人讲故事,说得本朝高祖皇帝梦见菩萨建了慈云寺的典故。

两人寻了个边角,放下一堆的吃食玩意,冷疏竹又要解下那个香包,温西忙道:“别,这是辟邪的。”她拎出自己脖子上的那一个,笑眯眯道:“应应时节,你瞧,我也买了个挂上。”

冷疏竹含笑道:“这街上都是边角料的粗香粉,你若喜欢,我寻个好的给你。”

温西忙摇头:“哪里会长久戴着,过了节我就摘了,你不喜欢,还我,我送旁人去。”她一摊手,一副要讨回去的模样。

冷疏竹失笑,摘下来香包,却不还她,倒是绑在腰上了,道:“你送我便送了,哪里好意思讨回去。”

温西对他做个鬼脸,哼了一声,撇过头去看街景。街上人挤人,京都百姓多消遣,爱凑这四时八节的热闹,温西支着下巴看个吆喝地抑扬顿挫的买糕饼的小贩,笑得合不拢嘴。

小贩边上有个仆从打扮的少年,正在同他讨价还价,买了四个饼,非要还下两个铜板的价来。

茶座的跑堂端上来一壶凉茶,一碟干果,一碟干肉铺。

温西吃多了零嘴,实在吃不下了,只倒了茶水喝,冷疏竹却不动,他笑着看着温西,道:“等会儿还有旁的吃食,莫要吃撑了吃不下,才亏得慌。”

温西对他皱皱鼻子,道:“我又不是馋的只晓得吃的。”

冷疏竹指指桌上一堆吃食,笑道:“难道是我要买来吃的?”

温西哼了一声:“早出门不曾吃东西。”

冷疏竹摇头笑道:“还是同小时一般……”他说着,声音渐小,被那说书先生一声惊堂木给拍得盖得无影无踪,温西还似不服气,要同他辩驳几句,也被淹没在人声中。

慈云寺门口的牌坊下,站着个伸着脖子看人群的小内侍,瞧见他们两人坐在茶座,忙松了口气,急匆匆地跑来,躬身道:“冷公子,殿下要起驾去玉带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