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西这病着实不曾好利索,那夜被陈王当作挡箭牌使了使,或许吹了夜风,又连着咳了好些天,她还有自己一截心思,非要躲着冷疏竹,连陈王那处都少去了。便也不知道陈王这几天又不知着了什么邪风,整天黑着一张脸,把贴身伺候的人都罚了个遍,连那些姬妾都不敢在他面前出现了。

反正也不关她的事,倒是这两天她被一件事弄得有些头疼,她从陈王那些幕僚那里听来沈瑜要出远门了,好像还是去边城。她在想着要不要告诉素君一声,提起笔,写了,又给撕了,愁得她咳嗽连连。

她整天吃药,弄得满屋子都是药味,头也被熏得发昏,这一下撕了好几回纸了,也想不明白,索性便要出门逛逛。

陈王府的花园其实很大,还有一个广阔的湖,那夜她被冷疏竹诓来,便是在那湖边见到陈王的。她有心事,寻着风走,一抬头才见眼前一片清朗,又走到了那湖边,也瞧见那水亭,今日亭中,也坐着几个人。却不是陈王了,倒是几名侍女簇拥着一位丽人,那丽人装扮清丽雅致,一副小巧可人的模样。温西认得,她姓孙,好像旁人称呼为孙美人,也是陈王的什么姬妾。

孙美人好像也有什么心事,眉头紧锁,托腮叹息。

温西觉得陈王的那些美人夫人,一个个都过得不太快活,全都一副愁怏怏的病美人模样,也不知道整日都愁些什么。

她本来想掉头就走了,只是突然听见一声干呕,寻声看去,原来那位孙美人竟趴在栏杆边上呕个不停,面色铁青着,那些侍女们一副担忧发愁的模样,又是奉茶又是拍背的,急得团团转。

“吃坏肚子了?”温西挠挠头。

有个侍女见孙美人呕得着实辛苦,道:“姐姐,奴还是去请个太医来看看吧,美人都已经呕了两天了,饭也不吃,茶也不喝,这样下去,可要坏了身子。”

孙美人一听,急得边呕边摇头:“不、不——”

那被侍女称呼为姐姐的年长一些的婢女道:“莫要去,你要害死美人吗?”

“这……”那被训斥的侍女一脸茫然,只是她也体贴主人,又急忙道:“美人身子本就娇弱,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孙美人呕着呕着,可能过了那难受劲了,虚弱地靠回栏杆,又接过茶盏漱了口,将那手帕握在面上,哽咽道:“便是我命不好吧……”

温西听得直皱眉,有病看病,怎么又扯上命了,她实在不明白地很,便开口道:“你身体不好,看大夫便好了,哭又哭不好。”

不曾想她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吓了一亭子的人,原来她站在水边,还有杨柳挡着,她脚步又轻,亭中的一行人都不曾发觉,这乍一开口,她们登时齐齐变了颜色。

那年长的侍女忙喝道:“谁?美人在此,怎地冲撞!”

温西便从树后出来,道:“对不住啊,吓着你们了。”

那孙美人认得温西,一见是她,倒是松了口气,道:“原来是温姑娘。”

温西上了水亭,给她行个礼,道:“我闲走到这里,不小心听了你们的话,真是过意不去。”

孙美人面色苍白地摇头:“温姑娘多礼了。”

温西见她实在是一副风刮刮便要倒的可怜模样,便问道:“孙美人,我这几日老看病,那位太医医术不错,你要是不好意思让旁人晓得你病了,我帮你悄悄的请来吧?”

不曾想孙美人那本就没有几分血色的面庞登时变得更苍白了些,那年长的侍女忙道:“温姑娘,请你莫管闲事,美人她只是旧疾,旁人看不好的,不劳你费心了。”

温西本待不爱管旁人的私事,她不愿意,便作罢了,只得道:“那……你保重啊……”她与这位美人也不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想着闲话几句了,便走好了,正要说告辞,不曾想美人被侍女扶着摇摇摆摆地起来,下一刻竟一翻白眼就昏死了过去。

温西吓了一大跳,本能就把她给抱着了,那些婢女们急得要哭天抢地的,温西被吵得头疼,忙大声一喝:“快去请大夫啊,要出人命了!”

那年长的侍女也不敢阻拦了,急吼吼的指了个小丫鬟去请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