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回头,摇了摇道:“昨夜,你出门之后,陈王的信使自束城回来,他带回一封杜羽的信,是他半月之前写的,说他若是不曾回来,就令人将这信带给我。”

“嗯……”冷疏竹道:“他说了什么?”

温西道:“他说……他有了我师父的消息,让我不要着急,在京城等他,不要到处乱跑惹祸。”

冷疏竹便道:“所以你便听他的话了……吗?”他这话,说得有些停顿,仿佛还有些旁的意味。

温西不曾留意,她抿抿唇,点头:“我师父到底在哪里?需要他出定裕关找的?”她扭头,看向冷疏竹,这语气,既像询问,又像试探。

冷疏竹莞尔,她倒底还是藏不住心事,只道:“我不知道,等杜羽回来,你不就知道了?”

“是吗……”温西低下头,盯着自己拉着缰绳的手,绕了几圈又松开。

过了折柳亭,承安门在望,两人控马过桥,进出城门的人有些多,便下马慢慢走着。

忽地,听见一声悲号,苍凉绝望,“天呐!我大魏要亡啊,这等乱臣贼子当道,陛下!陛下!老臣……老臣……咳咳咳!”却又一阵鞭打声,还有叱骂声:“老东西,你还有三千里路要走呢,要嚎路上嚎去!”

温西看去,却是一名老者带着枷锁,被几个士兵押送着出城,路人听见鞭挞声,纷纷避让。这老者满头银丝,还被那兵丁殴打,温西瞧着顿时火起,上前道:“他一个老人家,已经落得这般悲惨,你们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那兵丁瞧是个小姑娘,不快道:“闲事莫管,他是陛下定罪的钦犯,你若多嘴,连你一块发配了。”

“你!”温西还要开口,却被冷疏竹给拦住了,他上前同那几名士兵道:“蒋老大人虽一时落难,却也有门生故旧,凡事宽容一些,对几位也有好处。”

温西愣愣看着他,心想原来他认得这老者。不想那位范老大人一见冷疏竹,立刻啐了他一口,“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奸佞小人,你回去告诉陈王骆铖,我蒋黎,活着看要他死无葬身之地,死了也要在阴曹地府等他落入十八层地狱才瞑目!”

温西怔怔然,不知所措,冷疏竹清声道:“老大人精神矍铄,想必能长命百岁。”

蒋老大人见他神情自若,恼恨不已,把手腕上的铁扣敲得啪啪直响,“佞人!竖子死当街,无人理会!”

他越骂越起劲,那些士兵忙把他扯走了,冷疏竹看着那群人出了城门看不见才收回目光。

路旁有人小声道:“连蒋大人都被陈王所害,只怕江东六士有去无还。”

另一人忙道:“嘘,小声些,此人是陈王爪牙,若是听见,只怕不好,快些走吧。”

温西便见两名书生装扮的人从人群匆匆而去,她又去看冷疏竹,冷疏竹似不曾听见一般,只对温西道:“难得出来一趟,要不要买些东西回去?”

温西摇摇头,道:“还是回去吧。”

“嗯。”冷疏竹翻身上马。

*

回到陈王府,二人在门外下马,一旁却有一名仆役打扮的男子自对街的影壁后探头探脑地出来,瞧见温西,又瞧见冷疏竹,有些犹犹豫豫地靠近。

冷疏竹一甩袖,一柄冷光烁烁的细刃直指他的咽喉,温西一惊,蓦地看向冷疏竹,他时常带笑,少有此果决的杀机,那仆役无甚拳脚,温西也不能觉察有危机近身,冷疏竹何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