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西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头上还沾着些枯叶,做贼一样鬼鬼祟祟地进了车厢。

陈王哭笑不得,道:“你不必这样。”

温西嘟囔道:“不是你说的我不能见他吗?”

陈王无奈道:“我几时说过这话,你想岔了。”

车队又开始不急不缓地向前行进,温西手扶着车壁,看着陈王道:“那你什么意思嘛。”

陈王笑着摇摇头,同她道:“他只是一时的心动罢了,你只需两三次拂了他的好意,这般少年一向心高,他受了挫折,便不会再来寻你,你若是一直躲着他,他反倒会激起些追逐之心。”

“啊?”温西瞪大眼睛,“是这样吗?”

陈王挥扇笑笑,见她这憨实呆愣的模样,实在有趣的很,却不好再逗她,免得她回过味来恼羞成怒,便道:“你客气疏离些,他自然会明白了。”

温西点点头,道:“哦……”

却提起水壶,给陈王倒了杯茶水,结结巴巴道:“多、多谢你……”

陈王挑挑眉,但笑不语,拿过茶水,慢慢饮下。

日头渐渐西移,一片拉长的树影之中,车队缓缓进了隔绝了夕阳的峡谷,正是那青铜口,峡谷两边是高绝的石崖,黝黑的石块上几乎寸草不生,众人行过,石崖上不时落下细碎的石块。

恭义十分谨慎,默不作声地拉马前后来回,严令众人不得高声,马蹄皆包裹布料,三人以上不得同时踏响脚步,有要事,只需挥动旗子作信号。

温西掀起车帘,微微张口,好奇地看向崖壁,不时见到有陈年塌方的痕迹。难怪恭义如此小心,这通道狭窄,若是不小心有某处塌下,即便他们个个皆是好手,只怕也敌不过这些力有千钧的石块压顶。

温西放下车帘,压低声音道:“恭镖头说不好过通驿的渡桥,难道那渡桥比这里还要危险?”

陈王轻道:“横河水宽将二里,不是汛期,水却不深,那渡桥说是桥,其实是无数条船并排连接,铺设木板供人行走,那处算是交通要驿,因水面宽阔,时常有水盗出没,若见值钱物件,他们迅速打散渡船,使得行人车马入水,上来一抢而散。这里虽也是一条险道,却是那无凭无依的水面可预料许多。”

温西又问道:“难道我们这么多人,还怕那些水盗啊?”

陈王轻笑,道:“我们一行人车马累赘,加上那些银两沉重,那浮桥摇晃不说,水性也比不上那些常年靠水吃水的盗贼,再身手了得,也难保万一,恭义这是小心之故。”

“哦。”温西很是紧张,这峡谷着实窄小,最窄之处,他们这辆单马拉的双轮车都只能勉强通过,她不时打量四下的环境,想着若是有了什么意外,可以从哪里脱身,她可没打算把自己小命交代在这里。

“你倒是怕死的很。”陈王支着头颅,笑着看着她。

“难道你不怕死啊。”温西回头看他,却见他一副淡定的模样。

“怕。”陈王却答道:“只是怕是没有用的,我若是害怕的心思占了上风,那么我死得可能更快一些。”

“人不会觉得不能怕便不会害怕了的。”温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