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王一剑送出,他的剑很快很准,快得仿佛一道不能深究的闪电,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便没入了杀手的胸膛,他一转手,将剑锋刃偏转,那胸口霎时血如泉涌,他一抬脚,那人便被踹入了万丈深渊,剑身一片血污。

陈王侧头,厉声同温西道:“你若是想死在这里,就不必再举剑!”他话没有说完,便又抵挡了向他们挥来的一剑。

这不是同杜羽比剑,他让着她,还能点到即止,也不是街上的小混混,剑不用出鞘她便能从容应对。

这些人是杀人见血的杀手,他们会将她一击毙命,毫不留情,绝不手软。

温西猛地捏紧了剑柄,展身而起,挑开一柄刺向通二爷后背的剑,通二爷向着恭镖头大喝,“镖头,来势不好!”

杀手有十一人,却将他们这一行数十人杀得不能还手,木质的栈道上,石崖壁上,全是鲜血。

恭镖头面有土色,他看了陈王一眼,陈王正踢飞一柄落在木栈道上的刀,送入一名杀手的咽喉,那杀手侧身避开,一剑刺去,那柄铁环刀被生生刺穿,杀手挑着刀一甩,直接向着温西飞去。

温西掠身而起,在半空翻了个跟斗,踏着石壁跳起,顺势翻转,乘着陈王又一剑挥出的时机,直直将短剑插进了那名杀手的头顶,霎时,夹杂着鲜血的脑浆迸出,温西转身落地,在一声凄吼中拔出了自己的短剑,她抬头,面上满是别人的血污,她愣愣地回头看了地上被她直贯头颅的杀手,又看了眼她身后的陈王。

“我杀人了……”

温西霎时松了紧握短剑的手,浑身的力气也仿佛瞬间被抽走,她的目光一一略过满地的尸首,眼中全是震惊到了极致之后的虚无。

陈王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即刻跨步上前,伸手捏着她握剑的手,向着她的身侧挥去,她的腰畔有一柄勾镰正勾来,短剑格挡住勾子,滑向那柄握着勾镰的手腕。

温西猛然回神,捏紧短剑,使力挑开,勾镰偏转,陈王揽着温西一转身,他自己的那把柄剑便如龙般刺去——

恭义抵死杀来,拉着陈王的手臂,道:“速随我走!”

杀手亦是死伤过半,但是长风庄众人……他们选在这么个地方伏击,本便是借着天险而行,如今长风庄的镖手还能挥剑使刀厮杀的,只有十来人罢了。

恭义上下挂彩,目露痛心绝望,他却顾不得自己的兄弟手下了,这本来就是一桩生死生意,长风庄已经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这生意他不得不做下去,所以他不能让陈王死在这里。

陈王拉起温西,斩断一匹驽马的缰绳,在马臀处恨恨地扎了一刀,马吃痛,长嘶一声,向着那群杀手中的其中一人疾奔而去。

他自己则立刻揽着温西,运起真气,飞身上了前头的一匹马,恭义也疾步向前,拉过一匹还不曾受惊奔逃的驽马跨上,沿着狭窄湿滑的栈道,飞速向前奔去。

被陈王刺痛去阻挡杀手脚步的那匹马发疯一般冲向还在打斗的人群,杀手见陈王三人奔逃,立刻打了个呼哨,欲追上前去。

却听通二爷一声大喝:“莫让他们追上镖头!”余下等人奋力缠斗,死伤之数,不忍言述。

马上,温西紧紧拉着陈王的衣襟,抖得仿若风中残叶,嘴唇开开合合,衣襟手腕上还沾染着方才那人的脑浆和鲜血,浓重的血腥气令她几乎昏厥。

栈道狭窄,马蹄交错,踏在其上飞驰,几乎能把本就松垮的木板给踏落,陈王面容紧绷,一手死死地拉着缰绳,一手紧紧地扣着温西的身躯。

恭义在前,他们二人在后,在暮色之中,如同两道山间的幽影般飞驰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