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烛来来去去数回,终于上前道:“温姑娘不歇一歇吗?”

温西茫然抬头,她想等冷疏竹回来,但是她忽然有些自我怀疑,她为什么要等冷疏竹回来?冷疏竹会不会期盼着她回来?

她心中一阵索然,还有几分自嘲,随后忙站了起来,拍拍裙子,想还是回房吧,自己越发像个傻子了。

但她走下台阶,忽听院门开启,三两青竹幽影之下,站着一身素衣的清瘦书生,满面笑意,眉目如水般温柔。

温西霎时心中一滞,鼻尖酸楚,泪水便落了下来。

“是我不好。”他走近,拦了她入怀,温言浅语。

温西没有推开他,她只觉这怀抱令她安心又温暖,便任由他抱着,将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

冷疏竹便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轻道:“若是怨我,便打我一顿吧,你哭得我心都碎了。”

温西抽抽鼻子,抬起头,瓮声瓮气道:“为什么要让我跟着陈王出门?”

冷疏竹笑容微微停顿,“对不住……”

温西跨着脸:“我不要你说对不住,是不是因为、因为……我师父?陈王去见关老夫子,又去见了渤海王,我打听过了,我师父之前也去了梅州和渤海。”

这丫头,到底还是什么都不知,冷疏竹摇头,“不是。”

“那为什么?”温西提高了些声音,瞪着他。

冷疏竹轻咳数下,拉起温西的手,轻轻抚摸着她依旧还绑着的绷带,“还疼吗?”

“冷疏竹?你不会骗我是不是?”温西盯着他。

冷疏竹撇开脸,只是道:“温西,你知道多了,没有好处。”

“那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好处啊!”温西几乎大叫出声。

冷疏竹微声一叹。

“连你也哄我!那我自己去找陈王问个明白,反正我都被他利用个干净了!”温西跳起来就要向外跑去。

“殿下进宫面圣去了。”冷疏竹在背后道。

温西生生顿住脚步,猛地发足向着之前她住的房间跑去,再用力地把门关上。

冷疏竹在院中站立许久,终究无言。

门阖上之后,温西立刻就后悔了,方才她对着冷疏竹大吼大叫,她是不愿意对着他这般态度的,刚才她不是在对他愤怒,也不是因为他才发的脾气,她本有许多事要同他说的,告诉他一路的艰险与委屈,再告诉他……

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呢,温西自恨。

温西咬着唇,蹲了许久,才终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房间的摆设不曾变过,连之前她练功穿的衣衫都叠的整整齐齐。

妆台上放着两封信,都是写着“温西亲启”,是杜羽的笔迹,没有被打开。

温西心中一惊,忙拆开信看,是杜羽写的,头一封他说他已经知道她在陈王府中,令她稍安勿躁,等他回来。

后一封他在信中道:小西,吾已至晋华国天水城,天水至北,便是昆仑山脉,汝还记昆仑西王母之说?吾不曾访得仙迹,月前闻言至此,故而一路而来。辗转打听,言又他去,不过几日又错过,心中戚戚。言必知吾行踪,故而避之。吾千里而来,不可无功而返,定当面见相谈,若非其亲口所言,吾不弃也。吾有一二旧交,竹屋之处,小婢霖雨,可联络。小西若有烦难,尽可救助。羽。

将信读完,温西心中已然惘然,师父为何要走,为何不见杜羽,到底是为了什么!

温西愣了许久,还是提笔给杜夫人与素君写了信,她不敢说这些时日究竟去了哪里,含糊带过,便是些报平安的闲话。

她右手还是不太灵便,字也写得有些歪歪扭扭,她看了之后觉得杜夫人心细,定然会瞧出来不同,她已经给杜家添了好些麻烦了,不好再让杜夫人为她忧心,便将那信给撕了,重新沾笔又努力想写一封字迹工整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