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公公得令,立刻麻溜地吩咐人开设摆设了,什么地毯、隔扇、花架、茶炉、矮塌、座几等物纷纷陈设上。

温西看得目瞪口呆,又仰头看天,日头正好,今晚应当不至于下雨吧……

渐渐日色西斜,明灯初上,小院中人又多了好些,来往点灯的,焚香的,驱蚊的,温西干脆收了剑回房。

然一直等到月色满园,陈王都没有来,连冷疏竹都没有回来,温西想着陈王应该是皇宫里的饭还没有吃完不好回来,但冷疏竹究竟去了哪里了?不说今日佳节,就是往日,这个时候,他都已经回来了啊。

温西不由开始担忧了起来,她几回出了房门,都不见动静。

萤烛忙了半晌,才刚换了衣衫出来,见温西望着院门处发呆,便上前同她道:“姑娘若是饿了,婢子吩咐先给姑娘做些吃食来。”

温西回头看她,摇头道:“不饿,多谢你。”

但到了连月色都已经移过了中天,那两人都还是没有回来,院中灯烛已经换了一遍,连萤烛都已经有些担忧了,她心绪不宁地走来走去,温西看得疑惑,拉住她问道:“萤烛,冷疏竹他去了哪里了?”

萤烛张张口,眉间全是忧虑,正想同她说话,忽听侧院传来一声极为细微的声音,若非她们二人皆有内功在身,耳聪目明,决不会留意这样的声响。但就是这么一声细声,激地萤烛立刻跳了起来,然不过一瞬之间,她又恢复了镇定的神色,眼光扫了一下院中侍奉的婢女们,道:“夜已深,还是都散了吧。”

婢女们齐齐行礼退下之后,萤烛飞速地掠身而起,向着侧院疾奔而去。

温西见有蹊跷,忙跟上她脚步,但她实在太快,温西进了侧院就看不见她人影了,好在现在夜深,四下一片寂静,温西站在那日所立的小桥上细辩声响,听见有声音从那边竹林传来,她立刻寻声而去,走走停停,忽地,闻见一股巨大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温西大惊,本能地抽出短剑握在手中,却听有人道:“温西,是我……”

月色穿过竹叶已经昏沉,借着这昏昏的微光,温西看见一个浑身血腥气的人向她跌跌撞撞走来,那人穿着一身黑衣,手里一柄细剑,剑尖正向下滴着点点鲜血。

这声音,是陈王!

温西骇然,忙上前扶着他,确是陈王,他带了一张薄皮面具,靠在温西身上,伸手将面具抹掉了,口中咳了两下,登时吐出好大一口血。

温西大急,来不及细问,忙伸手拍打他的止血大穴,正在此时,又有几声隐隐的打斗声传来,温西忙扭头,看向竹林深处。

陈王同她摆摆手,气息微弱地道:“走……”

陈王如今这模样,再流血下去只怕就要死了,温西心跳不止,一咬牙,将他背了起来,跌跌撞撞地顺着原路跑出了竹林,幸好她那天来过一遍,又在摘星楼上居高临下,还细细揣测过这里的布局,今日没有再在这里迷路。但在此时,她后颈又传来一股热意,然后这股热流顺着脖颈向下,流到了她的胸前,是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