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他不见她回答,轻问。

温西抬头看他,唇边洋溢着笑意,“我也是。”温西少有闺中女儿的含蓄与羞怯,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她也不惧怕出口,更不会扭捏。她自认更早之前就喜欢了冷疏竹,如今可得两情相悦,更是满心的欢喜。

冷疏竹将她揽入怀中,那空空无依的心仿佛总算有了安稳的去处。

“我带你去个地方。”冷疏竹低声道。

温西忽然想到杜羽方才说的不得外出的话,他早已经察觉七月哥哥来了吧,才故意这般说,不由俏皮地一笑,道:“远么?要是走远了,杜羽又该生气了,我要是把他的皱纹都气出来就不好了。”

冷疏竹忍俊,“不远。”

温西将手递给他,冷疏竹紧紧扣着她的手指,仿佛是到了天荒地老都不愿放开。

杜羽在房中隔窗看见墙头二人一晃而过,眉宇间是难以言述的情绪,他喃喃地轻语:“腊月未至,竟已积雪三寸了。”他忽然想饮酒,却无酒友,那个可以举杯共饮之人,已远在千里之外,连心魂都无可相系。

杜羽微有怅然,难道他真的老了?

冬夜寒冷,冷疏竹披着鹿皮氅衣,将温西紧紧地拥在怀中,在夜色中御风而行。京都市井灯火点点,冷疏竹的脚步踏在人家的房顶上,连一片瓦都没有发出半点的响声,温西听着他胸膛传出来的心跳声,只觉得就这般也可以随他到天涯海角。

此情若待于长久,又何言寸心朝暮?

“到了。”冷疏竹低头,对着怀中人道。

温西仰着面,呼出一口热气,正对着冷疏竹的眉眼,冷疏竹的面庞近在咫尺,连他的睫毛都根根分明可见,她又羞窘地埋下头去,纵然江湖儿女多洒脱,也不免有了少女情肠之态。

“阿芷,你看。”

冷疏竹指着远处,温西复又抬起头,顺着他的指点看去,却见他们现在所处的是一处高耸的所在,不远处就是一座灯火通明的楼阁,正是积云书楼,俯视而去,楼外长廊连绵,红灯盏盏,衬着积雪,如梦似幻,而更远处街市与人家的火光,更似梦中点缀。

“这是小南山上的云台崖,没有路上来,小时,我有一次心情不好,从后山那边的小路一直踏着荆棘过来,却见到这般开阔的景致,心中郁气顿时一扫而空。我想着,若是哪天能带你也来看这景致就好了,只是此处偏僻,且又危险,一直未曾实现。”

冷疏竹轻轻地说着,他的嗓音有种令人陶醉的余音。

“好美……”温西不禁上前两步,再去便是悬崖,冷疏竹忍不住拉着她。

目下不远便是绿竹白雪掩映的流芳雅叙,一切都很静,风雪过去,风雪又起,一年又一年,时光不急不缓,这十一年来,除却了她所经历的那些能够刻骨铭心的往事,其实于这天地与华美的都城,是根本没有任何变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