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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一点灰迹盘旋而下,落在一双手中,这手解开落下的鹰足上的信纸,看完之后便捏碎了。

“将军,毛关内华军集结,安士然退守玢西,晋华东北一线弓满弦张,若被人发现,只怕难以脱身。”

杜羽动了动手指,指缝中的纸屑随风翻飞,他道:“你们依照先前的安排,还是去往鬼哭窟。”

“那将军……”手下一惊。

“我必须要去晋华。”杜羽的话语之中有着不容置疑的意味,那手下不敢再开口,忙道:“是!”

很快,旷野之中,数骑健马所驮骑士向西北奔去,而留下的一人一骑,被风吹得衣衫凛冽,则奔向了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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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影殿中,那些被重新挂上的珠帘随着灯火的摇曳,闪烁出晶莹的光芒,昭乐长公主半躺在榻上,眼睛木木地盯着那些珠光,只有随着光芒才微微的轻动着。

“殿下,该吃药了。”侍女捧上雕漆盘,盘中一碗酸苦的药汁。

昭乐想都不想,直接伸手推翻了漆盘,侍女想来早有准备,侧身一避,那漆盘连着药碗便滚落在地,呯啷一声脆响,药汁飞溅。

立刻有人上前来将地上的碎瓷片与药汁收拾而去。

昭乐全然无动于衷,满室宫婢皆鸦雀无声。

她忽然起身,挥开珠帐,立刻,室内叮叮当当一片,她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淡定无比的侍女,冷笑一声,道:“本宫要出去走走。”

窗外已敲二更更鼓,昭乐盛装华服,身后亦步亦趋跟着数人,浩浩荡荡出了承影殿。

殿外有风,夜来是栀子香,天上还有半轮明月,满园微蒙清光如霜如雪,她却半点都不能觉得夜色美好。

从她记事起,她便不觉得春花秋月有何美,她不能体会,不过只是个活于梁怀大公主阴影之下的一撇影子,一个影子,会有什么乐趣?

但现在,她连安安静静地在永泰宫中当一个影子的机会都没有了,永泰宫只能有一个主人,晋华的天下,也只需要一个女皇,她是多余的,现在被伯父榨取了最后一点用处,她可以预见自己的一生,只会被遗忘在那蛮荒之地,没有人再想起她,再可怜她的处境。

“咳咳。”夜来风凉,她轻咳数下,她“病”了,这咳嗽也似恰到好处的点缀,侍女便来恰如其分的关怀:“殿下,夜已深,该回去了。”

她不想回去,那个沉闷华丽的囚笼,散发着令人烦躁的苦药味,但是她又能去哪里呢?她抬头,亦不过一方小小天地,阿姊已拥有天下,她却无半点容身之处。

昭乐一瞬悲哀,也许舅父所言,她早该听的,皇家,哪里来的什么姊妹情深,她装出来的怯懦胆小,阿姊其实也可以装出来雍容大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