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催火势,熊熊不止,眼见那湖边的大火已然冲天而起。

“哎呀,这、这……”陈然忙疾步小跑到胥长陵面前,道:“回禀摄政王,乍然起火,恐引骚乱,请摄政王与长公主速速回行宫吧。”

胥长陵眯着眼看向起火的那处,忽然掠身而起,彩台搭建在湖中,通向岸边的有一条竹木长道,那木道并不宽阔,胥长陵略过木道,落在了水岸边,停在岸边两个一副面容慌乱的女子身旁,“小姐去了何处?”

这两个一脸焦急的人正是彤儿与碧儿,她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方才温西在彩台临湖的一角看着湖水发愣,忽然她一抬头,看向岸边,竟然纵身而起,向着湖岸而去,她们追到了岸边,却不见温西的踪影。

“回、回禀大王,奴等、不、不知道。”彤儿话都说不连贯了,胥长陵的面色越来越阴冷。

他抬头看向那火势汹汹的所在,这火,烧得并不寻常!

人群慌乱无比,纷纷向湖岸边涌去,火势汹涌,如今安全的地方就是水了吧,温西被人挤得后退了数步,靠在了一株柳树旁。

她的手贴着身后粗糙的树干,烟气弥漫而来,是纸灰和香烛的气味,温西站了片刻,便逆着人流向前走去,尖叫和惊呼从她耳边而过,她置若罔闻。

火是从一间寺院燃起,已经向周边的漫延,虞候与武丁提着水桶沙袋等物围在火场最外围,被熊熊火势逼得不敢靠近。

温西跳进了寺院之中,周围全是火燃烧的咯吱声与热风缭乱的声,满院光明刺目,比任何的彩灯与焰火都璀璨。

她向着燃烧不止房子的走了两步,掉落的房梁与门窗发出数声闷响,火光的碎屑如同火蝴蝶一般洋洋洒洒,温西扭头四顾,似想在火海之中寻找着什么。

身后有脚步声,一步一步,不是救火的人,脚步并不乱,她微微侧脸,热风带起她的面纱,同发丝一起飞扬。

来人穿着一双玉色的锦靴,是个男人,她向上看去,是同色的衣摆,还有一枚素净的玉环被藕色的丝绦悬坠在侧,再往上,便是一条银丝绣云纹的腰带,温西的目光忽然停住了。

“你的手,好些了吗?”他问道。

手?温西举起自己的右掌打量,火光明亮,其中的丑陋扭结的肉疤与周围的肌肤分明。她轻轻握了握,依旧无力。

她转身,四周汹涌着烈火,火色映天。

温西张张口,向这一身淡衣被火映照地犹如剔透的男人走了两步,他手中有一把纸扇,半开半阖,素面白竹。

“你……”

*

胥长陵提气掠身,踏上岸边的房顶,不曾拂动一片乌瓦,远处而来的风,带着干燥的热意,天上纷纷落下烧灭的轻灰。

他无声掠去,只是,面前忽然出现一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立在此夜光芒之下,衣袂猎猎。

“明翼,别来无恙。”胥长陵开口。

杜羽看他,“这两年来,摄政王想必心安理得,夜夜安眠。”

胥长陵负手,望极天际,“孤行之所愿,谋之所求,不曾记得有负于杜六公子之处。”

火光铺面,杜羽却满面阴沉,“那小西呢?你可有负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