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长陵立在永安堂的青松之下,无声地看着老夫人走远,赫连幽房便站在他身后数步之外,不动不言,依旧娴静无比。

“流云可好?”胥长陵开口。

“哥哥年后便沿着川泽寻访昔日大家司徒生笔下足迹,如今想来已到了无芒海了。”赫连幽房答道。

赫连流云乃是赫连家如今少辈中丰神人物,亦是赫连幽房的双胎兄长。

胥长陵点头。

丝丝风起,有青叶花香,胥长陵转身,向着永安堂走去,赫连幽房依旧与他拉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其后。

胥长陵根本不需要人引路,方才老夫人挥退所有婢仆,如今永安堂内外一片无声,空阔的高屋与长廊,令赫连幽房几乎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

又一阵风来,牵起她的裙佩,发出细微的“叮铃”声,此为失礼,她脸一红,便站着不动了。

但见走在前方的胥长陵根本不曾在意,她呼吸几下,又向前走去。

永安堂的梁木与廊柱高大无比,被岁月染成了沉沉的黑色,靛青色的长幔拖曳在地,白日里也燃起无数的灯火。

胥长陵走得不紧不慢,穿过复复重重的帐幔,停在堂前茵席之外,阶下流水细细,风吹满室影动,他吐出口气,仰头看天井之上的,一行大雁飞过,留下鸥鸣声声。

赫连幽房立在堂前问贤池旁,看着那一身暗金乌衣的男子,浑然有高世之度,若非知晓他的身份,若非明了他擅弄权术,她或许也要被打动,但她不求通天之路,生在赫连家,唯有淡泊难得。

赫连幽房的手不禁扶着廊柱,只是祖母将她留下“引路”,但这路她却无论如何都走不下去。

几滴未尽的清雨又开始滴滴答答,胥长陵忽展身,略过水面,直向赫连幽房,还不等她露出讶然之色,他便揽着她窜出了永安堂的天井,立在高堂屋癫。

风吹来,有山岚之息,赫连幽房大惊失色,“摄政王为何……”

胥长陵道:“同我走!”

赫连幽房瞬觉凌空而起,骇得浑身发软,胥长陵紧紧揽着她的腰肢,踏风而起,凌空而去,他向北方掠去,那是苍龙山谷的方向。

赫连幽房不知是吓得,还是惊的,满面骇白,手不由紧紧抓着胥长陵的衣襟,片刻之后,他将她放下,一拂衣襟,半无褶皱。

赫连幽房喘了好几下气息,才抬头看眼下处境,却是一片雾气茫茫的幽谷,一条幽径,通往未知的远方。

比起被胥长陵带得乘风而行,这更令赫连幽房震惊,“这是!是……”

胥长陵已经沿着小径走去,赫连幽房顾不得淑女之仪,急急向前走了几步,拦在胥长陵面前,“大王不该来此。”

胥长陵唇边一笑,“是么?我都已经来了,你该如何?”

赫连幽房滞言,她的确不能如何,“此事若是老夫人知晓,只怕……”她也不知道老夫人知晓该如何,但此为赫连家禁地,从无人敢擅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