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西指着天,道:“那里!”

“嗬,好!”骆铖一挥鞭,马又疾奔似要飞起,温西张开双臂,感受着风从手臂上下穿过,面上露出了放松的笑意。

“温西,这人世,在你眼中是如何的?”他问她。

温西侧脸,笑道:“想必在太子殿下眼中,所见所思与温西是不同的。”

骆铖轻轻摇头,“没有什么不同。”

温西道:“再向北,便是瑶洲了,然后是离江源,那个叫图彻的少年,便是来自那里吧,殿下,我知道我师父在算计瑶洲,而殿下又在利用那个离江源的小王子,太子殿下与我师父眼中的人世与天下,便是置于棋盘之中相互博弈的对局吧。”

骆铖缓缓将马拉停下。

温西又道:“只是殿下说这些与我都没有关系,只是……呵呵……”她苦笑两声,“好像不错,我如今连自己是谁都搞不太清楚了。”

骆铖揽着她,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的,温西。”

温西点头,“我知道,但是我丢失了我的命运了,殿下,我浑浑噩噩许久,终于知道了行尸走肉的滋味是如何了,我今日走在路上,看见人来人往,来往的行商想要挣更多的钱,逛着胭脂花铺的女子想要更加美丽,孩子只要一串糖果便能欢乐无比,我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的糖果在何方……”她仰头,依旧笑着,却笑得很是悲伤,师父把一切都夺走了,她本来觉得解脱的,但是如今,她只感觉到就算离开也没有半点轻松,只有一日胜过一日的空虚。

想到师父,温西忽然心头掠过一阵热意,令她忽然喘不过气来,他的呢喃低语,他的温柔怀抱,他的吻,慢慢又都充满了她的脑中,挥之不去。

温西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解开了风氅,跳下马,跌跌撞撞向一旁跑去。

“温西!”骆铖一惊,下马去追她。

*

“大王,长公主銮驾已到祁连城,这是韩大人的信。”属下递上信封,胥长陵伸出手接过,抖开看了之后,就放在火上烧了,余烬飘落在地。

火很是灼热,他仰头,靠在锦垫上,吐出一口绵长的气息。

灼热的并非是火,还有他的心,不良生所说的药毒,原来如此,梦死梦生,他的药,名字便是梦……

“小西……”胥长陵缓缓握拳,既然他们的命运已然相连,那么终有一天,你会回来吧。

胥长陵猛地挥开案上所有物事,噼里啪啦一片,他喘息着,此夜,被勾起的,岂止只有毒而已。

一片月色之下,风自北而来,天地空阔,无限绵长。

“温西!”骆铖猛地抓着她的手臂。

温西猛然回头,一脸惊色,“让我静一静!”

她的手也同样的滚热,她的气息亦滚烫无比,她一口一口地喘息着,汗水打湿了额头。

骆铖猝然放开,温西踉跄地向前走了几步,跪坐在地。

满地青草,随着清风而微晃,温西颓然失落,她附身趴下,泥土与青草芬芳无比,又翻了个身,仰头看天,漫天繁星,似如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