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幺见得张天佑一脸好奇,不由笑道:“天佑叔一定知道,宁哥,咱们在城内走了几圈,不是现泉州古玩店除了张记、富华堂、莆记外,城东还有四家倭人与高丽人合伙开的奇记古玩么?我当时不过好奇,过去问了问,现居然甚是热闹,好东西又多,只是因为方来此地开店不过二三个月,还未招到合适的掌柜伙计,老板娘不会闽南官话,也不会回回语,只能半生不熟的蒙古语。我学过一倭语,虽是难以马上明白,却比蒙古语好多了,那老板娘一高兴,就送了我这个东西。”

张天佑恍然道:“确是有几家倭人新开的店,好似在朝廷里有什么路子,莆记也不敢招惹,因着全没打过交道,所以也没去问过。”

张报宁笑道:“奇氏?高丽人?难不成是如今得宠的奇妃的人?难怪莆记也退避三舍了。他们越是新来乍到,只怕越想连铺带伙计一块盘下来,方能省事省力,若是接下了张记在城南城西的十三家店铺,富华堂的生意就不好做了。”

杨幺笑道:“我也是这般想,所以才敲山震虎,这卡文娜倒是精乖,马上转了风向。”

张天佑越赞叹,笑着对张精柳道:‘姨妈,杨姑娘当真厉害,你没看到,卡文娜方把话完,她这边就把契约写出来时,卡文娜脸都绿了,当真好笑。”罢忽地又皱眉,“若真是莆记陷害我张家,我定不能如此良罢干休!”

张精柳原本有些笑意,见他如此,顿时又忧心起来,张报宁不敢答话。

待回到院,只有张、杨两人时,张报宁沉吟道:“只怕她的也有几分是真,我昨晚去了那蒙古人家,远远看着他从附近的莆记古玩出来,总不可能全无一干系。”

杨幺揉了揉太阳穴,漫不经心道:“既是如此,莆家必不是头一回干这事了,如此树大招风,却为富不仁,哪里会有什么好下场。”

张报宁看了杨幺一眼,道:‘你如此,便是要我丢开手不管,只等着老天报应么?”

杨幺笑道:“宁哥既然知道泉州终归是安稳不得几年,怎的还怕老天不报应?”

张报宁缓缓头,两人不再闲扯,一起练功不提。

二天一早,两人还未出门,富华堂便派人送来了不少泉州时新的衣裳和上好的胭脂水粉,居然还送了两套极精美的和服。

张报宁原是坐在一边看杨幺收礼,也不禁好笑道:“这色目女人当真有眼色,才一天就巴巴地送上这些,难不成还怕我们变卦?”忍不住上前看了两眼未曾见识过的倭国和服,纳闷道:“你平日里全不在意这些穿着打扮,怎的就看上倭人的东西了?”

杨幺哼了哼,暗忖姑奶奶求着杨岳弄松江绵布,没天没夜制染剂做新裙子时,你还不知道在哪里摸鱼呢。

张报宁见了杨幺脸色,硬了几日的心肠绷不住软了下来,忍不住靠过去调笑道:“这东西美是美了,只怕穿起来极是麻烦,你也耐得下这个性子?”罢便伸手去拉杨幺手上的和服。

杨幺哪里肯让他再如以前一般亲近狎昵,顿时走开几步,把和服向一边甩去,道:“倭人的东西,不过图个好玩,谁耐烦真穿了!”罢,胡乱收拾了,一并抱回了房间。

余下几日,杨幺随着张报宁为了卖出那三处房产,三百亩的土地在城内城处来回奔走,与那些毗邻的屋主、地主协商出卖之事。

果然张家这些物产都是上好的地段、上好的品质,毗邻又都是些有眼光的富商,也不需多,便有人高价收了。

张报宁既带着杨幺,自然当场写下契约,一律十日内现钱结帐,一下子处理了三百亩土地和一处房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