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杨幺方把玉瓶和喇嘛的事情一,张家便翻了天,几人商量着,赶着十天内去各处收了帐。张天佑的几处生意和房产都不管了,直接丢下,带着两个老家人,随着张精柳奔了濠州。

等张精柳等人离开,已是过了十日,杨幺与张报宁也不管张府宅子,只临走时出钱打了仆人,一大早上路直奔潭州而去,日夜兼程,不敢停留。

又过了十日,出了福建路,眼看着就要进江西行省,两人方才松了口气,到了汀州府建安县,寻了一处干净的客店住了一天,休养生息。

张报宁自知杨幺疏远于他,原想着路上两人独处,又要一处练功,可以亲近一番,没料到凡是落店,杨幺定要包下一个院,各住一间,练功只在院子里,绝不肯让他进房。

张报宁心中气恼,揣着银钞,耐着性子,倒看杨幺那一私房钱能花多久。却不料,杨幺得意洋洋从怀里摸出那个玉瓶,在县城里找了家当铺,死当了足足四千两银钞。杨幺原不敢要银钞,怕有假货,但路途遥远,不能带那么些银币,只好细细看了作罢。

张报宁没奈何,只得由她。好在两人都是一门心思地要练功,越是风声鹤唳的时候,越是用功。有了这个共识,杨幺也不对张报宁冷言相向,毕竟还要依仗人家解如何行功不是?

两人在建安县客店里好好睡了一觉,二日梳洗用饭后,便一同到市面上看看,没想这建安县遍地都是书坊,竟是雕板印刷的一处大镇,便是潭州城和泉州城的书坊也没有此处的品质与数量。

张报宁自然是个好书的,和着杨幺两人一间间书坊看过去,采买了大量农政、百工、史料的书籍,怕有二三百本,找了一家货运店,付了钱,要他们送到岳州平江县张家村。

杨幺也不管张报宁自个儿忙碌,站在一边,捧着一本《真腊风土记》看得津津有味。待得张报宁付帐出门,看着杨幺的样子,不由笑道:“前几日迷着倭人的东西,这几日怎的又喜欢真腊这等边鄙国?那里能有什么好东西?”

杨幺一瞪眼,指着:“哪里会没好东西,真腊号称黄金佛国,人家庙宇、佛塔都辅满黄金,吴哥佛窟也算是奇观。多少汉人去了那里赚钱,都舍不得回来。”

张报宁不过随口一,自然不与她争,倒是杨幺收了:‘你怎的不把书送到洞庭去,难不成你不回去了?”

张报宁含笑看了杨幺一眼,道:“村里自然有人送过去,我先送你回潭州。”

杨幺一听到回潭州,便皱了眉头。她只觉有些烦闷,不禁用书扇了扇,立时便被张报宁夺了下来,“到了你手中便要被糟蹋。”杨幺有些理亏,便也任他教训。

张报宁将:“你倒也干脆,那些个倭人衣裳喜欢得什么样的,居然一件没要,丢下就走。我原想着你总要留下一件的。”

“初堂叔连生意和宅子都没要了,我还要那些累赘做什么?”

张报宁笑道:“虽是没要,到底我们也送了十万两银钞给他,抵上他那些家产也是绰绰有余了。”

见着杨幺仍是脸色沉郁,张报宁不由走近了些,劝道:“到底是你的爹爹、大哥,你又烦恼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