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的泪光,他看到了。原本不想让她发现的,每次,只要远远地看到她回来,他就会先一步回去。可是,没想到今日傍晚会引来那么多人,然而而在看到她之前,他却不想离开,他怕……他会在那个小小的房间里疯掉,他怕她需要他的时候,他不能及时赶到,也许,他最怕的,是她离开的时候,他却在熟睡。

他当然相信,灵儿不会扔下他一个人离开,所以,他真正怕的是,那股神秘的力量,那并不是他和灵儿可以控制的。所以,只有呆在离她近一点、而又不被她发现的地方,他才能相对安心一点。

其实。他想站在靠公路的巷子口,那里,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个地下通道,只是,那里人来人往的,人太多了,容易引起骚动。可是,今天下午,他还是引起骚动了。起先是零零星星几个人,接着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短短半个小时,整个小巷子就被挤得水泄不通。

而心里想着苏轻的他甚至无暇去惊奇,只是眺望着挤满人群的前方,希望下一秒,他心中期盼的容颜就会出现。现在想想,那时的他好傻,脑子好像停止转动了,也不想想,那么多的人,即使灵儿出现,他也很难看到。

“呃?”闻言,苏轻的眉毛愕然地微微挑了挑,“没事的,这里治安很好,很安全,不像那边。”苏轻伸过手去,握==住非花垂在身侧的手。

“嗯。以后不会了。”非花轻轻回握苏轻的手,侧头对她轻轻一笑,笑容里有淡淡的歉意。

他……还是让她担心了。非花在心底轻声叹气,心中涌上淡淡的挫败。

闻言,苏轻微微一愣,她好像适得其反了,本来是不想让他担心的,可是,现在反而害他自责。

“好了,非哥哥,别多想,睡吧。”沉默半晌后,苏轻轻声开口。最终,她还是没想出合适的话来安慰他。

“好,灵儿,晚安。”非花牵着苏轻的手往外走去,将苏轻送到门口。

“晚安,非哥哥,”苏轻转身欲走,却迟疑了一下,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重新转身,“非哥哥,你明天陪我一起去地下通道吧。”苏轻笑得无比愉悦轻松。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呢,只要她时刻在他身边,他就没那么多不安了,不是吗?她怕打扰他休息,怕他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觉得不方便,可是,事实上,她担心的这些他统统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她。

非花微微愣了一下,一丝诧然在他的眸底快速划过,随即,他的唇角缓缓勾起,笑得愉悦。

“好。”非花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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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阳光很好,千雪、苏轻和非花三人在客厅里聊天、看电视的时候,君特的电话打了过来。

接电话的是千雪,君特说,德国那边的事已经安排妥当,他要带着苏三小姐来J市,明天早上到。

千雪将君特的话转达给苏轻和非花二人时,苏轻显得很开心。因为李妈**缘故,她对苏三小姐总感觉有一份独特的亲近。

第二天,三人都去了机场,接了君特和苏三小姐。说是他们去接人家,但是,他们去时是坐着出租车的,回来则坐着路德维希集团在J市的分部派去豪华的劳斯莱斯。

“君特,灵子,要是没什么事,你们住我们那儿吧。”车上,千雪建议道。

现在,虽然知道嫁给君特的并非她的老朋友苏轻,但是,千雪还是习惯叫她“灵子”。

“是啊,去我说的那个地下通道也方便一点。”苏轻插口劝道。其实,她想借机和苏三小姐好好亲近一下。

君特沉yin片刻后,点头答应。

“好吧。”君特沉声道。

当豪华的劳斯莱斯驶进千雪所在的小区时,小区里的众人都惊奇地远远看着。当看到君特和苏三小姐跟在千雪三人身后下车时,众人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嫁进德国豪门的苏轻回来了,怪不得排场这么大呢。奇怪了,这千雪认识的两个苏轻怎么都那么命好呢,找的男朋友和老公都那么优秀。众人在心中嘀咕。

千雪将君特和苏三小姐安置到她楼层的客房,另一间客房腾出来为二人放源源不断送来的衣服和其他生活用品。

然后,君特提议邀请千雪三人去吃午饭。千雪拒绝了,因为君特和苏三小姐远道而来,本应由她为二人接风洗尘才对。现在她也是小富婆一个了,一顿不错的午餐还是请得起的。

君特也没坚持,说他的妻子很久没回中国,希望吃传统的中国饭菜,并约定晚餐由他请,千雪爽快答应了。她知道,她请得再贵,也许在君特眼里也不过尔尔,而且,不让大男人主义的君特回请,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于是,千雪带他们去了一家很出名的叫做“天上人间”的湘菜馆用餐。

当千雪五人走进“天上人间”时,偌大的大厅瞬间寂静无声。噼里啪啦!传来了盘子落地的声音和有人被绊倒的声音。

苏轻望着无数人大张着嘴望着他们,不由在心底暗叹一口气。她一直都知道,在同一个地方一下子出现两个以上的美人,那绝对是灾难。

非花已经习惯了这种他每次出现时带来的附带效应,所以脸上神色丝毫没有变化。而君特显然也习惯了众人惊艳的表情,所以也是面无表情。千雪更是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只是轻轻一笑,并没放在心上。

只有苏三小姐圆张着嘴,一副惊愕不已的样子。

尓鲁斯山,山ding,依然白雪皑皑,寒风猎猎。

万俟宁坐在崖边,雪白的衣袂在寒风中蹁跹,脸上的神情是冰冷的木然。

希尔滟依然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望着一动不动的万俟宁,眼中有着浓烈的忧伤。

“宁,我要回去了,回京城。不能在这陪你了。”

“……”一个丝毫不动的背影。

“就算你在这里坐到老,她也不会回来了。”希尔滟的声音中有浓浓的悲哀。

原以为,只要毁掉她,我就可以得到你的。是我太天真了,还是是天意弄人?我没想到你会突然恢复记忆。难道连老天都不赞成我们在一起。

“……”依然是一个丝毫不为所动的背影。

“既然,想起她让你那么痛苦,为什么还要执意想起呢?”希尔滟眸中的痛苦如大海里汹涌的浪潮。

想不起该多好,想起只会让这世上多两个痛苦的人而已,不是吗?放心,我会让你再次忘记的,当你的心再次空白,我会用我的爱填==满,这一次,我绝不会在失败。希尔滟缓缓勾起唇角,笑容坚决。

“……”毫无意外,回答她的依然是默然。

“我走了,保重。”可是,马上,我就会重新回到你身边的,不会太久。那些想要扳倒她的人,她会让他们一个个在世上消失。

“……”天地间一片寂静,好像连风声都停止了。

希尔滟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缓缓离去。只是,在走出一段距离后,又停下了脚步,迟疑了一下,缓缓回头。

崖边,万俟宁如一尊玉雕的石像,在广阔无边的茫茫天地间,显得那么渺小,却又那么不容忽视,好像可以这么一直矗立下去,直到天地毁灭。

希尔滟痛苦地闭了闭双眼,一咬牙,回头,快速离去。在她的身后,一个个白色的身影从暗处闪出来,静静追随她的脚步离去。

晴朗的天倏忽起了雾,又倏忽散去,一个身着灰色长袍的老人出现在万俟宁身后,望着希尔滟离去的方向一个劲儿摇头叹息。

“孽缘啊,孽缘。”

这个老人是打哪儿冒出来的,躲在暗处的蓝烟暗暗皱眉。说是老人,其实又不太恰当,灰袍人虽然满头白发,有一根麻绳随意地绑着,脸上的皮肤却光滑如婴儿,一双眼却洞悉清明。说他是老人,是因为他给人的感觉是在这尘世上活了很久很久的人,久到洞悉一切世事。

一直望着希尔滟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灰袍老人才转身,缓缓踱到万俟宁身边。

“想她吧?”老人在万俟宁身边翩然落座,动作利落而飘逸。

不过,他没有比希尔滟幸运多少,回答他同样是沉默。

灰衣老人也丝毫不以为忤,淡淡笑了笑。顺着万俟宁的目光望向云雾翻涌的崖底。

“你放心,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就不会分开。”灰衣老人望着崖底喃喃道。

神色蓦然一震,万俟宁缓缓转头望向旁边的灰衣老人,黯淡的双眸逐渐清明,茫然的眼神逐渐染上疑惑。

“你们彼此的思念,会将她带回你身边的。”好像没有察觉到万俟宁的神色变化,灰衣老人依然望着崖底轻声道,不像在安慰万俟宁,倒像在自言自语。

一丝光亮在万俟宁漠然的眼中浮现,眸底渐渐染上不可抑制的激动。

“真……的吗?”万俟宁缓缓开口,声音因为长时间没有开口,显得有一丝艰涩。

“哈哈,不要再傻傻呆在这了,她该回来的时候就会回来的。”灰衣老人哈哈一笑,起身,转身快步离去,倏忽间就已远去。

万俟宁起身,想要留他,却已来不及。躲在暗处的蓝烟也望着烟一般逸去的灰衣老人,惊得双眼大睁。这速度,难道已臻化境?!

万俟宁伸出去的手僵了僵,曲了又张,张了又曲,最终颓然收回。脸上的神色也亮了又黯,黯了又亮,最终,一丝希望的火焰在他眸底越燃越亮。

她会回来的,是吗?对,她会回来的,她说过的。万俟宁的嘴角浮现一抹带着回忆的笑。

灵儿,只要想你,你就会回来了吗?如果我每日都不停地想你,你会不会就会更快回来?万俟宁嘴角含笑,望着烟雾弥漫的崖底在心底默默问道。

夜,月光正好,淡淡的月光透过粉红色的纱帘洒进卧室。

宽大而柔==软的粉红色双人chuang上,熟睡的苏轻微微皱着眉,好像梦中被什么困扰着。

白色的雾铺天盖地而来,苏轻茫然地望着四周,想要离开这片让人窒息的白雾,却找不到出路,放眼都是浓浓的白雾。

“灵儿,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