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敌人环伺的地方,她必须小心再小心,不能有丝毫的大意。

“公主,奴婢知道您现在很难相信,但是奴婢还会再来的,您放心,奴婢和所有效忠公主的所有人一定会想办法救公主出去的。公主再耐心等一段时间。”

希尔滟依然不说话,漠然望着眼前的女子。如果这是一场试探,那她是不是算表现良好。如果不是,她相信阿夏会理解她的处境的。

“公主,您早点休息,一定要保重自己,奴婢这就告辞了。”青衣宫女说完,风一般消失在希尔滟面前。

希尔滟眨眨眼,转回头去,脸上依然平静无波,心中却已掀起惊涛骇浪,是真的吗?他们终于来救她了,她终于又希望可以摆脱现在行尸走肉的生活了吗?希尔滟突然有流泪的冲动。

希尔滟正发呆间,从门外又走进两个青衣宫女。

“娘娘,夜深了,该歇息了。”两个青衣宫女一边向希尔滟行礼,一边说道。其中一个宫女手中拿着洗漱用具。

希尔滟不说话,也不动弹,只是维持原来的姿势半倚在榻上。

这两个青衣宫女想必已经习惯了希尔滟现在这副不言不笑的样子,也没再说什么,一个人开始整理希尔滟的chuang铺,一个人开始将布巾拧湿了给希尔滟擦手和脸。

希尔滟任她们忙乎着,依然沉默地望着前方虚无的一点。其实,她心中现在像沸腾的开水,她非常想装作不经意问问先前那个宫女现在做什么,叫什么,是哪里人氏,怎么进宫的。可是,她知道不能问,只能忍着。

两个宫女忙完这一切,又为希尔滟屋中的炭盆中添了几块木炭,然后向希尔滟行礼道:“娘娘,如果没什么吩咐,女婢就退下去了。夜里娘娘如果有什么吩咐,喊一声就是,奴婢二人就在屋外守着呢。”

二人虽说知道希尔滟是不会回应的,依然按照礼节说一声,因为他们的王上亲自交代,这位雪妃,虽是被软禁的身份,平时要监督她的一言一行,而且不能在她面前说任何宫中的事,但是,也要以礼对待。这雪妃宫里的宫人先前都是大王子身边的亲信宫人,都懂得这个道理。

果然,希尔滟没有任何回应,两个宫女就安静退出门外了。良久后,希尔滟的双眸动了动,望了望合上的门,起身走到巨==大而豪华的chuang前,缓缓上了chuang。

这张chuang是用上好的红木做的,chuang柱上精雕着熊熊火焰,希尔滟每看到这些图腾,心就像被热油淋过一回,痛得痉挛。

希尔滟强迫自己不去看这些象征炎国的图腾,闭上眼睛去想刚才那个自称“阿夏”的青衣宫女。现在,她已经从初见她时的激动中平复下来了,仔细想着那个青衣宫女的一切。

她知道,阿夏是懂易容术的,只可惜她并不精通易容术,没法看明白那个宫女是否易了容。不过,如果真是阿夏的话,在没法保证自己的易容被行家看出来之前,应该不会贸然进来找她。

如果不是阿夏,是炎国人派来试探她的话,那宫女应该会弄个破绽让她看出自个儿是易过容的,以取信与她。先前她看了半天,以她粗浅的易容知识,倒是没看出任何易容的迹象。难道……可能就是阿夏?

还有一件事,那就是那宫女竟然可以说出雪国宫中秘药“莎贝拉”的配方。那“莎贝拉”的配方极其保密,只有宫中的巫女才知道,而且一般只有两个人知道,通常是一师一徒,而现在阿夏的师父已经不在人世,全雪国甚至这三国应该只有阿夏一个人知道莎贝拉的配方。

所以,当初她才敢用莎贝拉让万俟宁失去记忆,就是因为笃定了他人不知道配方就极难制出解药。没想到后来他竟然……想到这里,希尔滟不由在心中重重一叹。然后勉强自己不去想万俟宁狠心的种种,强迫自己回到阿夏这件事上来。

虽然知道这世上应该只有阿夏一个人知道莎贝拉的配方,但是,希尔滟现在却不敢肯定了。自从雪国覆灭,阿夏就不知去向,希尔滟不敢肯定当初阿夏是不是被炎国人掳去了,然后通过各种方法获得这个配方也不一定。当初,她不也认为万俟宁应该无法恢复记忆,后来不久证明她错得离谱吗?

虽然,希尔滟相信阿夏对雪国皇室、对她的忠心,也知道她本身懂得迷魂之术,不会轻易让人控制了神志,但是,她也清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不敢保证没人控制得了阿夏。现在,经过了这么多事,她已经没有那么多自信和肯定了,即使是阿夏现在以本来面貌站在她面前,说出所有证明自己身份的秘事,她也不敢相信。想到这里,希尔滟不由苦笑。

希尔滟胡乱想了一些心事,心中不由被猫抓似的难受,望了望窗外的夜色,知道已经是下半夜了,不由一惊。她知道,身边的那些宫人都是监视她的,她平日里虽然不说不笑,没什么表情,但是,她猜想,那些宫人会将她细微的神情变化都会报告给阿穆丹的。

如果让那些宫人看出她今晚没睡好,一定会上报阿穆丹的,让阿穆丹知道阿夏曾经找过她就糟了,如果那个人真是“阿夏”的话。

想到这里,希尔滟不由强力收摄心神,让自己平静下来,尽快入眠。随即,她听到了轻微的开门声,和轻得不能再轻的衣料摩擦声,希尔滟不由心中一凛,将呼吸放得均匀悠长,然后她听见了添炭的声音和那人离去的声音。直到传来合门的声音,希尔滟才松了一口气。

第一次见这些宫女,希尔滟就清楚,这些宫女都不是简单的角色,虽然只是十六七岁的年纪,但应该都是厉害角色,察言观色自然不在话下,如果她有什么异常,一定难逃这几个宫女的眼睛。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和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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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养了一整个秋天,冬天来临时,万俟宁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恢复了以前的丰润,不再那么瘦削,身材也几乎恢复以前的样子,不再瘦得让人担心。

而这一整个秋天,苏轻都住在万俟府,安静地相夫教子,没再提离开的事。万俟家的所有事几乎都交给大大小小的管事,万俟宁不用别人交代,也不再没日没夜地工作,而是一有时间就陪在苏轻和两个孩子身边。万俟老爷和夫人看了,都觉欣慰。

而非花则偶尔来万俟家作客,在梅园待一上午或一下午,每次来,都是以拜访万俟公子的借口。偶尔,苏轻也会到竹林去找非花,二人喝茶,烤野味吃,聊一些闲话,日子仿佛回到了六年前,当然,有时候万俟宁也会同行。

偶尔,在与苏轻相处的时候,非花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脑中有一些模糊不清的片段闪过,他想去抓住时,那些片段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些事,非花从没对苏轻说过。在他内心深处,忘记她,他心中是有愧的,记不起一切,他就无法理直气壮地拥有她。

苏轻知道,事到如今,离开的话,她已经对万俟宁难以启口了,如果她初回来就断然斩断与万俟家的关系,还行得通。如今再去说这些,倒显得她无情无义。如今这藕断丝连、暧==昧不清的情况,她到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这些,就不由叹气,每次见到非花,也不由愧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