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当,老爷,云某行医多面,自诩见过各种奇怪的病症,却对少爷的病束手无策,着实惭愧。”老大夫满脸愁云,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

“老云,你不必自责,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你没见过的病症,那也在所难免。你先回去休息吧,如果宁儿醒了,我再去请您过来。”

直到凌晨,万俟宁才停止说胡话,沉沉睡去。

万俟老爷和夫人一直寸步不离,守在床边,一干老妈子和丫鬟守在外房打盹。

万俟宁睡去后,万俟老爷和夫人也趴在床边朦胧入睡。

晨光悄悄照进窗棂,万俟宁在明亮的晨光中,缓缓睁开双眼。

“唔……”万俟宁轻声呻吟,头痛得像被钝物狠狠砸过一般。

万俟宁缓缓移动视线,却看见他爹娘依在床边……不禁讶异地睁大双眼。

“爹,娘,您二老醒醒。”万俟宁轻唤。

万俟老爷和夫人本就睡得不沉,万俟宁刚刚出声,他们就醒了。

“宁儿,你醒了?!”万俟夫人惊喜道。

“娘,发生什么事儿了吗?我怎么在这儿?”万俟宁抚着发疼的额头,皱眉。

他怎么好像脑子里一片空白,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好像是……他和他的娘子苏氏去看新剧首演,然后……然后那新剧演的是什么来着……然后又发生了什么事?他又为什么会在这儿?为什么后来的事他好像都记不起来了。

“宁儿,昨儿个晚上,你晕倒了,现在可还有什么不适?”万俟夫人关切道。

“我晕倒了?我怎么不记得了?”万俟宁讶声道。

“宁儿,难道你忘记了?你再好好想想,真的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吗?”万俟夫人焦急道。

“……”万俟宁皱眉苦思,却惹得头更痛了,“灵儿……”万俟宁的口中轻轻逸出两个字。

同时,昨晚在他脑中出现过的画面汹涌而来。

紧接着,他和希尔滟在喝酒……然后只喝了几杯,他就醉到动弹不得、昏昏沉沉……再然后……有一个女人在他耳边不停地吟唱……她拿着灵儿的画像,不住地对他说,这是他最讨厌的女人,这是个贪婪、自私、狠毒的女人……他想抗拒,却在她的吟唱中头痛欲裂,沉睡过去……再醒来时……那个女人依然在他耳边继续吟唱……他指着希尔滟不断地告诉他……这是他最爱的女人……

“儿子,记起什么了吗?”万俟夫人命人去找云大夫后,回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望着万俟宁。

“爹。娘,我记起来了,全都记起来了。”万俟宁的咬着牙,眼里燃烧着怒火。

那个女人……害得他好苦……灵儿……一定恨死他了……不对……她不会恨他……她只会一个人躲着伤心……万俟宁的的双拳紧握,心痛得紧缩。

“宁儿,你想起什么了?”万俟老爷也放轻了声音,生怕打断万俟宁的回忆。

万俟宁回神,看见他的爹娘都在看着他,眼神充满担忧。

“爹,娘,儿子不孝,让您二老担心了。”万俟宁边说就边作势要下床给二老行礼。

“宁儿,你干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行这些虚礼。”万俟夫人眼明手快,将欲起身的万俟宁按回枕上。

“宁儿,说说你想起了什么吧?记不记得你是怎么失忆的?”万俟老爷压抑着激动,沉声问道。

万俟宁不再坚持,开始缓缓叙诉他失忆前的事。眼中有着压抑的怒火和心疼。怒火是为希尔滟的设计,心疼是为苏轻这段时间受的苦。

“你是说你根本就没发现那酒和酒具有什么问题,而且你事先还吞下了可解百毒的解毒丸,而希尔滟也一同喝了那酒,却没什么问题?”万俟老爷皱着眉头,问着他想不通的疑点。

“嗯。我敢保证,那酒和酒具绝没有问题。”万俟宁无比肯定道。

“宁儿,你太自信了,十有八九希尔滟给你下的就不是普通的毒,或者是不能称之为毒的某种药物。而且,必定,希尔滟事先是吞了解药的。”万俟老爷望着万俟宁眼里有着明显的不赞同,“你虽然聪明,但这世间之大,不是你所能完全掌握和了解的。怎么能贸贸然就答应希尔滟的邀请呢。你想想,她会平白无故邀请你喝酒吗?肯定是有什么预谋的啊。”

“爹……是儿子……大意了……”万俟宁被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他无力反驳,事实摆在眼前,他被暗算了。

“好了,老爷,宁儿生性温良,还未经世间险恶,对那些暗算毒计的,当然就少了一份防范之心了。”万俟夫人柔声安抚道。

万俟老爷还要张嘴说些什么,门外传来了仆人的通报:

“老爷,夫人,云先生请来了。”

“快请。”万俟老爷和夫人同时站起身,往外迎去。

万俟宁坐起身,也欲下地迎这位老大夫。

云大夫本名云之言,虽然受万俟家雇佣,常年为万俟家服务。但严格说来,并不是万俟家的奴仆,他更似万俟老爷的挚友。

再加上他医术高明,丝毫不亚于宫中的御医,所以万俟家的所有人对这位云大夫格外尊敬。

“宁儿,你好生躺着,不要乱动。”万俟夫人回头阻止万俟宁下床。

“娘,我……”万俟宁苦笑,他没有虚弱到需要一直躺在床上啊。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中年人带着云之言走了进来。

“老爷,夫人,听说少爷醒了。”云之言一进门,就向床上看去,只见坐在床上万俟宁正向他行了个半礼。

“是啊,麻烦你来看看吧。”万俟老爷迎了云之言往床边走去,“老青,出去守着,不准闲杂人等靠近松园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