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湘瞅了眼他的虎牙,总觉得这么颗可爱的牙齿不该长在赫梓言身上的,又听他这话刁钻的很——‘为她上药不好么’?

“不好,一千一万个不好!”书湘毛了,指着赫梓言鼻子道:“你竟闲着无事可做了么,实在无事你寻你太子表兄去,太子殿下连下棋都是一个人自己同自己下,可见是寂寞。”

赫梓言略略欠身,狭长的眸子攫住她,“你果真不要我带你去上药?”

书湘把脑袋往后仰些,严肃地点头。

“知道么?我瞧你古怪的很。”他唇边携了丝极淡的笑意,极具压迫性,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书湘手心里全是汗,极力控制住自己才不至于露出异样。

时间似乎流逝得异常缓慢,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连眼稍处一片青翠翠的细条儿竹叶从竹节上落下来都是迟缓而清晰的。

书湘心中凛凛然,她自认是光明磊落的人,若不是自小便背负着女扮男装伪装成嫡子的大包袱,她想自己根本不用惧怕任何事,更别提遭遇这样的情状,这是任何时候也不曾预料到的。

赫梓言是个未知的变数,她不禁想,是否他已经知悉自己实是个女子?

书湘绷紧了身子,一种坚毅的力量在单薄的身躯里弥散开来,她站定,声线平直,“我瞧你也古怪的很,这又怎么说?”

赫梓言嗤的一笑,他慢条斯理地站直了才启唇道:“这倒很妙,两个古怪人。”

话毕,他突然去拆她打的那只歪斜的结重新为她系了。书湘紧张地低头瞧时,只见着腰间横着个大大的平直的蝴蝶结,两端拉得平整故显得很熨贴。

余光瞧见远处一人朝这里跑来,赫梓言退离开宁书湘,站到了几步开外。

看样子是要走了!书湘在心里默念神天菩萨,她才松下一口气,忽听他道:“对了,宁兄弟务必别忘记我的袍子。”

书湘“诶?”了声,远处的人影近了,赫梓言耐着性子一笑,“在你腰上的。洗好了熏完香再还我。”

话音刚落那人影就喘着气停在他们跟前,赫梓言也不看她,荡着步子往反方向走了。书湘看了看,那分明是往太子书房去的路。再瞧这突然来的宫女,她认出来是薛贵妃宫里的掌事姑姑。

这位姑姑狐疑地瞧着忠义候府世子远去的背影,再打量书湘几眼,才福了福身子,带她回去。

原是薛贵妃同大太太说完话了,瞧着时辰差不多便想要回去,大太太这才意识到自己女儿前头被支出去了,问了宫人,都说瞧见二爷出了宫门不知往哪里去了。薛贵妃忙命人去找,她跟前掌事姑姑打听了一圈,这才知道湘二爷兜兜转转的,原是来了太子这里。

书湘这副样子着实的怪异,怎么个怪异法?

庄严肃穆的皇宫里穿得不伦不类,就跟大冬天里光膀子似的,惹人侧目。

幸好那些个宫人也不敢光明正大的侧目,书湘经过时他们不过偷眼瞧,常年在宫中低头哈腰的讨生活仿佛炼就了额顶上长眼睛的本事似的,书湘一走就七嘴八舌说起来。

资格老的都认得出这是当年在宫里头给太子殿下做伴读的璟国公家里头的二少爷,便指着书湘远去的背影道:“幼年时候生得雌雄莫辨,如今大了,仍旧一点子阳刚之气也不见,国公爷家里头果真书卷气浓,把个哥儿养的这般了,只是他系在腰间这衣裳,我瞧着仿佛才在哪儿见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