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 更深露重,静谧无人的街坊都蒙了一层浓郁白雾。

息扶黎背着手没走几步, 他蓦地驻足, 鬓边细发染上薄霜,湿冷透骨。

他侧目问伏虎:“你和雀鸟何时成亲?”

他记得一应嫁娶六礼都走得差不多了,按理这两人不是该成亲了?

提及此事, 伏虎看他一眼, 颇带幽怨的道:“雀鸟说,要等酥酥和世子成了亲,才轮得到她和属下。”

息扶黎好似听到了这话,又好似没听到, 他踟蹰一会,嘀咕了句:“我不能就这么回去。”

说完这话, 他竟是折身偷摸回了沐家。

彼时, 姜酥酥睡意朦胧,她窝在暖和的锦衾里头,心里怀揣着小甜蜜,翘起嘴角,美梦将至。

息扶黎动作熟练地用巧劲震开窗牖木栓,他力道敲到好处,并不曾弄出太大的响动。

以至于他已经翻身进了房间, 姜酥酥亦毫无所觉。

只见他略一犹豫, 往里间叠叠重重的垂幔看了一眼, 依稀瞅到小姑娘铺落到床沿木榻的青丝, 似乎睡得很死。

他嗤笑了一声,将窗牖掩上,就那般一身寒气地靠在窗棱边,伴着她安然入梦。

隔日,姜酥酥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辰时末,她慢吞吞地用着早膳,人还没精神起来。

阿桑风风火火跑进膳厅来,碧眸晶亮如火的道:“酥酥,世子过来请期,你爹收下了请期贴,还有你姜爹,在一起商议婚期。”

姜酥酥昨个就晓得了,她淡淡应了声,慢条斯理地啃着竹箸夹着的水晶鲜肉饺。

阿桑狐疑地绕着她转了两圈,忽的一把扯着她领子问:“你脖子上怎的有块红的?大冬天的又没有蚊虫。”

姜酥酥手一抖,啃了一半的饺子掉了,她赶紧捂住脖子,红着脸道:“我自己拧的。”

阿桑更不信,她双手环胸,审视的道:“我不信,你说老实话,怎的弄的?不然我就去跟先生说,顺便给你拿点去痕迹的药膏。”

这下,姜酥酥脖子、耳朵、小脸全红了,她整个人羞臊地差点没钻膳桌底下去。

她也是今个早上对镜梳妆才发现的,不用想也知道是昨晚上息扶黎偷香留下的痕迹。

她怨死他了,这野猫偷腥,也不晓得擦嘴,还留什么痕迹!

见她这样支支吾吾的解释不上来,阿桑眼珠子一转,凑到她面前问:“是不是和世子有关?”

姜酥酥吓了一大跳,她猛地捂住阿桑的嘴,心虚极了:“你小声点。”

阿桑恍然,她拿下她的手,压低声音问:“世子昨晚上又夜探香闺了?”

许是干了坏事,姜酥酥做贼心虚的很,她往门牖外探头一看,没见人,适才将门扉掩住,然后招呼阿桑附耳过来。

她小声的如此说了一番,阿桑挑眉,扯着她领子看了好一会,好奇的问:“所以,昨晚上你们差点就生娃娃了?”

姜酥酥掩面:“阿桑,我又害怕又期待,其实昨晚上的大黎黎,太吓人了,像是要吃人一样。”

阿桑摩挲着下巴:“我听人说,男人下O半O身风流起来,都不是人。”

姜酥酥眨眼:“为何是下O半O身?”

阿桑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想了想又说:“你别多想了,世子打小就待你好,不会让你吃亏的。”

姜酥酥点头,她其实也是这么安慰自个的,只不过历经昨晚那事后,她隐隐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两个啥都不懂的未出阁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似正厅那边商议妥当了,有下仆过来请人。

姜酥酥小脸微红,她整了整袖子,规规矩矩地去了正厅。

正厅里头,姜沐两家并端王府,三家气氛融洽,便是平素不苟言笑的沐潮生脸上也多有几分柔和。

端王爷心头高兴,本以为要一辈子打光棍的儿子终于能有人要了,他甚是欣慰,往后下到地下,也有脸去见端王妃了。

姜程远也很欣慰,疼了一场的继女,快要出嫁了,他总觉得仿佛昨天小姑娘都还只有五岁,软糯糯的跟他伸手索抱来着。

且这些年,端王世子的所作所为他也看在眼里,虽说如今京中几位皇子争斗的厉害,可焉能不算是好机会?

他相信,端王世子定然自有打算,还是准备充分的打算!

所以,端王府这条船,他姜家应该也没上错。

沐潮生多有感慨,前些年找了酥酥多年,这后几年,也还没宠多久来着,往后就要是别人家的了。

还是被一窝出的狼崽子叼走,他看觍着将军肚的端王爷一眼,心头说不出的郁卒。

一个两个女儿被拐到端王府,全是这端王爷下的种!

他指尖动了动,忽然说:“既是婚期妥当了,剩下的事就安排着吧,桃源沐家人来京,还要两位多帮忙遮掩身份一二,沐家族规在那,不得不从。”

端王爷和姜程远各自点头,应下此事。

沐潮生端起冰纹豆青色的茶盏,他呷了口,瞄着端王爷的将军肚道:“王爷可是这些年时常平白头晕目眩,还心慌气短,天气一热,情绪一上来,就头疼,脑子里像是要爆炸一样?”

端王爷惊疑:“是极,是极,岳翁说的全中,敢问岳翁我这是何症?”

沐潮生慢条斯理地敛袖道:“具体是何症,说了你也不懂,王爷这半月要是无事,就每日上府来,我同你扎一针。”

端王爷大喜过望,连忙起身回礼:“如此,就多叨扰岳翁了。”

沐潮生摆手:“无碍,都是姻亲。”

三人又说了一些其他的,端王爷和姜程远都是心有九窍之人,惯是会说话的,姜程远那是胸有点墨,真才实学,端王爷从前皇子出身,在皇帝面前怂包了点,可所学所见所闻也不差。

沐潮生不擅八面玲珑,脾性还多有怪异,但也并不蠢,他年少之时,悬壶济世走访山川名流,也是什么都见识过的。

故而在三人有心的情况下,正厅之中一时间很是热络。

三人从南聊到北,又从风俗聊到见闻,竟是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架势。

姜酥酥本以为是要去正厅,谁想战初棠在半路上等着她。

她道:“酥宝儿,来。”

姜酥酥疑惑,还是亲亲热热上前挽住她手臂:“原来是娘亲找我,我还以为是爹。”

战初棠笑道:“婚期已经定下了,因着你姊姊约莫会在八月产子,还有你姜家大哥是五月成亲,四月呢,又是你手帕交白家姑娘出阁,所以,你爹他们商议过后,把日子定在十月初十。”

十月初十,那就是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姜酥酥反而心头松了口气。

战初棠带着她往自己的院落去:“这样一算,也没几个月了,端王府是皇族宗亲,你嫁过去又是世子妃,一家之母,要掌中馈,帮世子打理好后宅内院。”

说到这,她叹息一声:“为娘想着,还得多教你一些,省的日后你什么都不懂,让那帮勋贵夫人给看轻,世子在外行走,也会面上无光。”

战初棠从前是战家嫡出,真正的名门之后,自小的教导,那都是比着能进宫做皇后来的。

便是这么多年过去,她同战家断了关系,可学会的东西早烙印进了骨子里,怎么都抹不去。

如今,她很庆幸,原本以为这辈子摆脱了,并不会再用的一些东西,目下正可教给女儿,让她往后的路走得顺畅一些。

姜酥酥心头酸涩起来,她依恋地靠在战初棠肩膀,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都不想成亲了。

阿桑瞧着暂且没她的事,她遂支会了声出了沐家。

她站在府门外思忖片刻,随后转脚去了白家。

白家门房早熟悉她和姜酥酥,热络的将人迎进来后,就要去回禀白晴雪。

阿桑却是皱着眉头道:“不用给白雪雪说,让她忙,我找白言之。”

门房一愣,不好多问,连忙差人去请白二少。

白言之这几日心头正郁闷着,他那日偷亲了阿桑一口,跑回家来说往后不继承家业,要外出游历。

结果非但没得到同意,还让亲爹揍了一顿,全家上下只当他是心血来潮,三分热度,压根就不放心上。

他正头疼着如何说服家人,也好早些赢得阿桑芳心。

恰此时,下仆来报,阿桑来了。

白言之跳起来跑回房里,手忙脚乱地换了身衣裳,重新梳了发髻,临出门还往腰上挂了个装着檀香丸子的镂空小铜球。

阿桑并未进府,就站在侧门口等着,甫一见人过来就偏头道:“去天福楼,找你问点事。”

白言之喜笑颜开,拍着胸口道:“没事,你问啥我都应你。”

碧色的眼瞳斜他一眼,阿桑懒得解释,率先抬脚往外走。

须臾,天福楼天字号雅间里,白言之才跨进门,身后大力袭来,他人一个趔趄,不等站稳,就让阿桑给压在了门板上。

白言之一脸懵逼,对忽然靠上来的阿桑,十分不适的腿都软了。

太……太……太他娘得近了!

此时的阿桑单臂横在白言之胸前,使力压着他,一条腿还嵌进他双O腿间,不让他动弹。

“阿阿阿桑?”白言之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阿桑没说话,她抬头在他脖颈间嗅了嗅,又伸手撩开他的领子,似乎在找着什么。

白言之口干舌燥,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阿桑温热的呼吸打在他脖子上的感觉,臊得他心猿意马,心头痒痒。

确定了位置,阿桑伸手点了点白言之脖子侧面某块皮肉:“这里,用嘴怎么才能弄出淤红的痕迹?”

那位置,赫然是同姜酥酥脖子上那块淤红的位置一模一样。

白言之吞了吞口水,声音不稳的道:“用手拧?”

阿桑白他一眼:“我是说只用嘴呢?”

白言之用力抓着门板,手背上青筋都冒出来了:“吸。”

眼见阿桑似乎不信,他又补充道:“用力吮。”

阿桑点了点头,她放开他,一把扯松自个衣领,指着同样的位置道:“你来试试。”

闻言,白言之脚一软,差点没摔着,他赶紧扶着门板,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阿桑不耐烦地偏头:“快点。”

白言之喉结不断滑动,他战战兢兢地问:“阿桑,你确定?”

阿桑点头,碧眼深邃,浸润好看极了,像是手感绝佳的美玉。

白言之深呼吸,他虚虚握拳抵在唇边轻咳几声,然后缓缓靠近阿桑。

阿桑的脖颈,不像其他贵女那般白,而是带着健康的蜜色,皮下血管跳动,散发着能灼伤白言之嘴皮的热度。

只见他低头偏过去,慢慢靠近,就在要覆上之时,他忽的抬头正色道:“不能在这。”

阿桑睨着他,不满的道:“啰里啰嗦。”

她转身大步走向屏风隔断的里间,那里头摆着一张黑漆三围罗汉榻,平素供人小憩。

她大马金刀地坐上去,解开两三盘扣,声若金铃的道:“快来。”

白言之转身,头在门板上磕了两下,他似乎在整理心情,还揉了揉脸,半晌后才慢吞吞地跟过去。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阿桑已经很没耐心了。

被这样质疑,白言之哪里还能忍,他一撩袍推了阿桑一下。

谁晓得,阿桑下盘稳得很,竟是纹丝不动。

她还疑惑挑眉:“找事打架?”

白言之差点想哭,他头一回觉得看上的准媳妇身手太好也不是件好事,压根就没法推倒!

“你坐着莫动。”他有气无力的道,跳上榻,从背后虚虚半拥阿桑。

阿桑动也不动,一直偏着头等他好下嘴。

心念念的人这样主动,白言之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他一横心,当真下嘴。

甜!

有韧性!

他一下嘴,眼睛就亮了,这下不肖阿桑催促,他自发的就吮吸起来,手顺势环上了她柔韧的腰姿。

阿桑等了半天,除了觉得有点痒,再无其他感觉。

她道:“你就这点力气?”

白言之忍不住笑了起来,再是喜欢,他也还是松了嘴,捻起袖子帮她轻轻擦了擦脖颈上的口水。

“阿桑,你怎的忽然要我这样?你若有问题只管问就是,我定知无不言。”他是真心实意将人放进了心里的,故而并不愿意有半点的不尊重轻薄她。

阿桑甩开他缠自个腰上的手,径直拿起缠枝铜镜看了看。

脖子上那一点,粉红粉红的,和姜酥酥那块有点像。

她这下能肯定,世子果然是没让酥酥吃苦头的了,因为压根就不痛不痒。

“咳,”白言之不断瞄着她,“阿桑,你……”

阿桑回头,在她那双碧瞳注视下,白言之便说不下去了。

她定定看着他,忽的几步过去,伸手勾起他下巴。

白言之心肝都在发颤,平时走哪都摆着一副世家大派头的公子哥,这会就跟娇羞的小媳妇一样。

“阿……阿桑?”他轻声喊了声。

阿桑眯眼,一脚踩榻上,一手按在他肩膀,稍稍使力,白言之就顺从的往后倒。

阿桑随之覆上,双手撑在他面颊两侧:“都说男人风O流,你风O流给我看看。”

白言之心头提到嗓子眼了:“阿桑,我不风流,真的,我可能有些世家子弟的毛病,但我真不玩女人,我房里连通房都没有,你相信我!”

阿桑并不想听这些,她一条腿抵在榻边上,强势的道:“用你下O半O身,自个风流给我看看。”

品出这话里头的意思,白言之脖子就红了,两人又挨得近,心头斑驳的情动不受控制的汩汩奔腾,最后齐齐汇聚到他脐下三寸之地,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滚烫起来。

这番反应,哪里能瞒的过六感敏锐的阿桑,她低头,惊讶地看着逐渐拱起来的那处。

白言之想都不想,赶紧伸手捂住裆下,想一头撞死的心思都有了。

神他娘的“亲兄弟”,啥时候威风不好,偏偏这个时候给他丢丑!

“阿桑,你能不能别看?”他眼神闪烁的道。

阿桑坐起来,抓着他手按一边,她睁大了眸子,惊奇而茫然的问:“你撒尿的玩意儿还能变大变小?”

白言之悲愤欲绝,阿桑一用力,他手根本就抽不回来。

阿桑似乎想到什么,碧瞳一亮:“男人是不是就是用这个东西风流的?和女人做那等生娃娃的事?”

白言之脸黑如锅底,他丧如考妣,又气又急,愤怒心酸不可一言述之。

“阿桑,你够了!”他怒喝道。

阿桑怔然,她不蠢,哪里看不出这人真生气了。

她呐呐松手,后知后觉自己有些过份了:“算了,我去找别人解惑。”

白言之反手拽住她,眸色深沉:“你想知道什么?想知道男人怎么风流的?想知道男人和女人是怎么睡的?”

阿桑点头,到底她还是不太放心酥酥,故而想先弄清楚这是怎的一回事,免得酥酥吃亏了都不晓得。

是以,她想了好半天,左思右想,和她关系尚可的男人,可不就只有白言之一个。

白言之气得五脏六腑都痛了,转念又有些心疼这个力气大,却傻兮兮的姑娘。

没有父母,怕是也从来没人教过她那些事。

他又觉得庆幸,好在是她来问的是他,而非旁人,不然被人吃干抹净了还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