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苏北没想到得是容胤这一去,竟会音信全无,电话打不通,联系不上人,上午时间他还勉强坐得住,但随着外面天色逐渐暗下,飘起雨滴,他终于禁不住担忧起来,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去趟医院。

在去医院的路上,他是左眼皮跳完换右眼皮跳,跳得他心烦意乱,越想越觉得容胤一定是出了什么状况,否则以容胤的性格,不可能无缘无故联系不上,就算手机真没电关机,也会提前打个电话告知他声,像现在这样莫名其妙联系不上,简直是不可能出现的事。

忽地,他想起第一次与秦绮雪见面时,容胤电话就莫名其妙的打不通,莫非再次上演?

犹豫片刻,苏北还是拨通刘大鹏的电话,说实话自从发生这些事以来,他潜意识里不太愿意和刘大鹏单独见面,好在眼下也只需通个电话。电话在响第五声后被接起,但接起瞬间传过来不是熟悉的声音,而是刺耳的嗞嗞电流声,听得人说不出地难受。

苏北头疼的拿开电话,直到里面那种电流声彻底消失,他才再度把电话放回耳边,淡淡问道:“刘大鹏,容胤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怎么?”

刘大鹏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莫名地有些尖锐,苏北忍不住皱眉:“你没在医院?”

“我没去医院,就是感冒发烧,自己买点药在家里休息就好。”

苏北微顿:“…生病怎么不说声,现在好点没?”

“吃过退烧药,人好多了。你突然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秦绮雪出事进了医院,你知道不?”作为秦绮雪交往的男朋友不在身边陪伴真合适?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小心眼,可秦绮雪朋友抱着什么心态给容胤打的那个电话。

“啊,我最近人不舒服,没和绮雪联系,她怎么了?”

“具体我也不清楚,怎么说你现在都是她男朋友,应该打个电话关心下。”苏北怔怔地看着车窗外景色,任寒风吹乱发丝,刮得脸生疼,灰蒙蒙天空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冬日里的雨,冷冰冰的,可他觉得他的心和这冬雨差不多,甚至更冰冷。

“是我疏忽,挂掉电话我就打。对了,容胤是去了医院?”

“恩。”

“你如果要过去的话,就过来接下我,我没法开车。”

“我现在还有点事,不知道晚点会不会过去,电话再联系吧,我先忙了,拜。”迅速挂掉电话,苏北面无表情地闭眼靠在座椅上,手指轻点车窗玻璃,一下,一下,又一下。

十多分钟后,苏北来到医院大厅,他径直走到服务台询问秦绮雪的病房,得到的结果却是在三个小时前就出了院,这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落下,将他劈得半天回不过神:“出院了?”

护士点头:“跟着个帅哥一起离开的。”

苏北翻出手机里仅有的一张他和容胤合照递到护士面前:“请问是他吗?”照片是他靠在容胤肩上,容胤搂着他,两人看起来亲密无间,不想惹人想入非非都难。

护士抬眼看他,神色略微怪异的应道:“对,就是他。”

“谢谢。”顾不得护士的异样眼神,苏北恍恍惚惚离开医院,恍恍惚惚回到家,恍恍惚惚过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仍然没有容胤的消息,他凭着记忆找到容胤几个朋友那里,得到的结果均是没有联系。

事已至此,他想他应该打电话问问秦绮雪吧。

只可惜秦绮雪给他的答案,让他冷冷的笑了,秦绮雪说容胤昨晚接到刘大鹏电话,上刘大鹏家里去了。

这是逼着他去见刘大鹏吗?避无可避,终究还是走到这步的时候。

心里既已有底,也不再像个无头苍蝇干着急,他并没立马去刘大鹏那里找人,他有他的顾虑,虽然他尚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如何,但他根本不相信容胤在刘大鹏那里,所以和刘大鹏约好晚上去他家后,他坐车回到公司,决定先好好睡一觉养好精力,一切等醒后再说。

大约是彻夜未眠的缘故,他很快便睡着了。

梦里,他来到一个陌生地方,那里迷雾重重,腥风阵阵,白骨遍地,沉重的铁链声在耳边持续响起,他像是没意识般顺着铁链声走去,可走着走着他忽然驻足低下头,看着自己脚踝上的脚链,再抬头看向前方时,才发现前面排着长长地队伍,在队伍的尽头是一条血黄色散发浓浓腥臭的河,河边停着一叶竹筏,渡船人面无表情地扶着竹篙,而河里聚集着成千上万的恶灵,它们虎视眈眈看着河边新魂,待船划动,它们会用尽办法让新魂落水成为它们的腹中之食。

这是哪儿?他为什么在这里?就在茫茫然间,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伴着清脆铃铛声飘了过来。

“漠漠,飘快点。”

“哎,主子你慢点爬,还有我不叫漠漠。”

“可是我就喜欢叫你漠漠。”

“好吧。”

……

苏北循声望去,只见一片红色花海中,一名小奶娃娃正手脚并用以极快速度在地上爬行着,那是个极其漂亮精致的娃娃,黑发碧瞳,身穿碧色的和尚婴儿衣服,看起来应该还不到一岁,颈间戴着一个银项圈,项圈中间是带有铃铛的长命锁,以及在他身后不远处还飘着个面目粗狂,手提红莲灯笼的鬼魂。

莫名地,苏北就被那名娃娃吸引住目光,他不知不觉的走出队伍,朝着娃娃走去。

而这时娃娃坐在地上不爬了,看着忘川河道:“漠漠,你什么时候坐那个船去投胎啊?”

“我不会去投胎,我会永远伺候在你身边。”

“是莲迦威胁你的吗?哼,我能照顾好自己,亦不需要人陪,你应该去投胎。”

鬼魂轻轻摇头:“当年不是殿下救我,我就早魂飞魄散,我只想报恩…主子,作为父亲,殿下的确亏欠你甚多,可他真的很爱你,下次他来时,你能不能和他说一句话。”

“不要,拒绝。”娃娃小嘴一撅,神情满是不悦,

“好吧。”

……

没过多久,娃娃又指着一株白色小花开口道:“漠漠,为什么它是白色的啊?是不是它阿爹也不喜欢它,才让它开出白色的花?好可怜的小花,以后我们和它做朋友吧。”“

“主子,因为它天生就这样,自然会开出白色的花朵。”

“是吗?那下次你叫莲迦把它变成红色,我不要它一个人是白色,那样看起来好孤独。”

“它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