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苏幕打够了,我问他我爹去了哪里,他说:“陆相回朝,相国大人进宫去了。”

“陆青羽回来了?叶姑娘的病治好了吗?”

苏幕摇头,“听说陆相要辞官。”

辞官?

陆青羽要辞官?我张着嘴,不知如何接话,我大殷朝最有权势的宰相大人要辞官?

我看苏幕,苏幕也看我,说:“大人可能要升迁了。”

他说的是我爹,陆青羽那厮一走,满朝最有权势的是谁?那人一定是曾经的崔纲崔将军,现在的崔相国,以后真正的相国大人。再也不居于陆青羽的阴影之下,真正的大殷朝廷第一人。

陆青羽要走,我竟有些雀跃,大家都说我爹是陆相的一张盾牌,现今可好,我爹自由了,完完全全的自由了。

苏幕脸上也有笑意,我只当他是为我爹高兴,为我崔家高兴。我看他一眼,“诶,今日那蜈蚣是你捉的吧?”

他看我脸色,“你生气了?”

苏幕就是这样聪明,我是愉快还是气恼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我撇撇嘴,“这法子以后都不要用了,魏老头他老眼昏花,这位新来的先生根本不上当。”

我不想说我自己被那多脚蜈蚣吓得乱蹦乱跳,这有失我崔家小姐的体面。见我这样说,苏幕点头,“那咱们再想另外的法子。”

我爹从宫中回来之时已经入了夜,前院里声响不断,我叫天香来问,“前头怎么了?”

天香跑出去转了一刻钟,回来方道:“相爷找了好些人在书房说话,哦,对了,叶先生也去了。”

叶少兰那厮也去了,他去作甚?

前头一晚上灯火未灭,我特意早早去了书房,这位叶先生肯定是要迟到的,这次总轮到我羞辱他一番了。

书房里很安静,我手摸过书架上的书,竟没有摸到一指灰尘,往日里,我不许旁人进来,我自己也不肯勤于打扫,这书架之上、每本书的封页上每每都是触目可见的浮尘。

我在叶少兰的位置上坐下了,学他的样子,端着茶盏,拂开茶叶,只沾湿唇角,便放了下来,他说:“茶喝多了,更觉口渴。”

他说得冠冕堂皇,我觉得他是被我的蜈蚣弄到心有余悸,焉知茶水饮到底,里面有没有藏着其他的滋补之物。

更漏一直在动,眼看就要到平日里上课的时间,我拍拍手掌,这下好了,这位惯常严于律己的先生迟到了,终于给了我可以回击他的话柄和理由。我起身要出书房,外头一道和缓的声音轻传而来:“正是辰时一刻,小姐要去哪里?”

我才提起裙子准备迈出去的脚只得收回来,我扯起嘴角,“学生正要去外头迎先生呢。”

“不必。”

叶少兰唇角有微微笑意,我看他的脸,旭日初升,竟将他向来白皙的脸衬得有些细细生机,好比一潭无波的水有了涟漪。

“今日我们讲‘封禅’,‘封’和‘禅’是两个概念,当帝国臻至顶峰的时候,皇帝要举行封禅大典。”

我问他:“何时才是帝国达到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