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山贼从没见过这样利落矫捷的身手,都给唬得呆住了。

便在这时,破庙的门被人推开,发出破锣般刺耳的声音,一股凉风吹进来,一个国字脸,大耳朵大眼睛,面貌十分敦厚的男子,背着一个布包闪身入内,随手掩上庙门。

敛心盯着那布包,翕了翕鼻翼。

一个山贼说道:“二当家,弟兄们点子背,遇到硬茬了。”

男子向躺在地上的众山贼看了两眼,眉头皱起,又向敛心看了一眼,走过去,想替同伴解穴。谁知他躬着背揉捏了半响,众人只是大声喊痛,鬼哭狼嚎,穴道却怎么也解不开。

“二、二当家,哎呦,你给我一刀痛快的得了。”

敛心嘿的一声笑,拱手道:“各位大哥,小弟只想借宿一晚,别无他意,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他说着,屈指连弹数下,只听嗤嗤声响,倒在地上的山贼忽然都好了,一脸活见鬼的表情,挣扎着爬起来。

二当家神色诧异,上下打量敛心,说道:“多谢小兄弟高抬贵手。”他将背上的布包取下来,放在地上,缓缓打开,居然□■,是一大包酒菜,又是烧鸡,又是羊腿的,好不丰盛。

敛心闻到烧刀子的香味,又翕了翕鼻翼。

二当家手一抬,将一坛烧刀子抛到敛心脚边,说道:“这破庙漏风,喝点酒,暖暖身子。”难为他手劲巧,这陶瓷坛子落地,居然也没摔碎。

敛心也不推辞,拍开封泥,抱起酒坛子,一阵狂喝猛灌。

那二当家别过头去,招呼众山贼喝酒吃肉,到四更天,众人酒足饭饱,取了兵刃,和另一股山贼会和,足足集了七八十人,一同向荒山野岭中行去。

敛心发现这一伙山贼中,有二十几个内息绵长、步伐稳健的精壮汉子,这些人功夫绝对不弱,便是去武成王府谋个护院的差事,也绰绰有余了,实在不像会落魄成山贼的人。

敛心好奇心起,悄悄跟在后面。这些人无论男女老少,都背着弓箭,兵器更是五花八门,有斧头,有镰刀,还有人拎着挑水的扁担。二当家倒是带了一把明晃晃的弯刀,是草原上粗制的那种铁皮刀,在石头上砍一下,便会卷了刃,实在不是什么称手的家伙。

这伙山贼大约提前踩过点子,径直来到一处比较险要的山道上,分出几人四下巡视一番,确认没有被人注意到,就地埋伏下来。

这条山路通向九崤岭,是从丹阳城北上边塞的要道。待山贼们隐藏妥当,已经五更天,东方日出。

不多时,一对年轻小夫妻路过,那女的面皮白净,眉眼虽然生得不怎么样,但身段妖娆,走路时腰肢扭摆,煞是诱人。那男的背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袱,满头虚汗,不像什么练家子,倒像只肥羊儿。

山贼们直勾勾地盯着那少妇,双眼放光,呼吸渐渐粗重,口水都快流到地面上了,奇怪的是,直到那对小夫妻的背影消失在山路尽头,他们也没动。

过得片刻,有小商队经过,只有十几人,赶着三辆骡车,一个挺富态的小老儿,骑着一头小毛驴跟在后面,晃晃悠悠的绝尘而去。

这伙山贼也真沉得住气,还是按兵不动。那二十几个精壮汉子,更是一派稳重气象,一个二个,就跟石雕似的。

敛心有些纳闷,这一伙奇怪的组合,又是剪径强盗,又是神秘高手,到底想干什么?

忽听蹄声嘚嘚,俏江南酒楼的常掌柜骑着一匹枣红色老马,手持长弓,背着一袋羽箭,飞驰而来。

到得跟前,常掌柜翻身下马,伸手在马臀上轻轻一拍,那马儿一溜小跑,钻进深山中吃草去了。

那些山贼对常掌柜很敬畏的样子,纷纷打招呼,二当家迎上前行礼道;“丛静先生,可有什么消息?”

常丛静从怀中摸出一块黑色方巾,遮住面孔,说道:“还有十五里,他们马快,眨眼便到。”这一群山贼都是粗布短卦,只有他一人身穿长衫,异常显眼。

敛心心中疑团更甚,这位丛静先生,据说中过举人,后来牵连进恩科舞弊案中,丢了功名,他若是肯花钱打点,混个官老爷当一当,也不是什么难事。真想不到,他居然搀和这种劫道的生意。

等众人重新藏好,常丛静脚踏七星步,低声念咒,布置了一个障眼法。敛心更是惊讶,这人是个修士,身上却没半点灵气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