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每一个陷入温柔乡的浪子,都会偷偷的想念曾经那些潇洒不羁的岁月流年。喝最烈的酒,耍最快的刀,调戏最漂亮的姑娘,楚腰纤细掌中轻。

但若要敛心再回到从前,继续过那种无拘无束的日子,他又万万舍不得抛下这一缕柔情。有时候,被万千柔丝束缚着,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金璎珞就是十分温柔的女子,她听了甲子先生的话,只浅浅一笑,取来一个靠枕,替敛心垫在背后,让他舒服一些。

甲子先生当了上万年的器灵,看遍人情冷暖、世间百态,唯独看不透恋恋红尘,参不透情为何物。所以他最喜欢挑拨小情侣,看他们吵吵闹闹。

谁知金璎珞根本就不吵闹,老先生觉得很没意思,总算想起正事,说道:“你师父让我来传话,他说,敛心虽然不再是天机宫的弟子,但他仍旧是我徒弟,你去问他,要是没什么事,就把蓝月带上,回俞阳老宅一起过年吧。”

敛心顿时红了眼眶,低声喃喃道:“师父。”他有风家老宅的钥匙,却一直不敢去。

这些天,敛心时常做噩梦,梦见师父责怪他对九大仙门的人开了杀戒,不肯再认他这个徒弟,也要斩妖除魔。当师父的黑玉尺朝自己飞来的那一瞬,云破月白,天地变色,九州风云怒,四海波澜生。

他从梦中惊醒,每每都是一身冷汗。

“他仍旧是我徒弟。”

敛心发誓,这是师父说过的最动听的一句话。

屋外,檐角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停云站在梯子上挂花灯。

许天河已经能下床走动,就在一边替停云扶着梯子。他听见甲子先生和敛心的对话,转身遥遥望着天机宫的方向,怔怔出神。

两仪方寸山太过遥远,许天河自然望不见什么,近处是武成王府的飞角画檐,假山鱼池。远处是俞阳城中的高楼广厦,烟花彩灯。许天河心中摹地闪过何怜卿的倩影,天机宫主要在俞阳过年,是不是又能见到何姑娘?

大年三十,风青彦暂时出关,须臾之间,整个庸国悬赏诛杀鬼卜的告示,全都不翼而飞,看痕迹,就像是被谁粗暴地揭掉了。

这件事,让天下道门炸了锅,尤其是太一道,几乎高手尽出,誓要斩杀敛心。

如果不去看俞阳城外,那些飞天遁地、随时准备击杀鬼卜的高手。也不去想满城传得沸沸扬扬的,关于世子殿下调戏清河公主,调戏未遂,公主羞愤自杀,居然也未遂,这一桩明显有些不同寻常的事情,李安觉得,这个除夕夜过得还算愉快。

敛心送来一枚即将孵化的鸟蛋,蛋壳上密密麻麻地画满了符文,据说这是一种很古老的法术,能让三足金乌获得非常卓越的天赋。唯一的缺点就是:需要李安自己动手,孵化这枚鸟蛋。

“还要孵多久啊?”

吃过年夜饭,李安抱着鸟蛋,盖着被子,坐在榻上,有些愁眉苦脸。

敛心嘿嘿坏笑,说道:“快了快了,再坚持上个把时辰就好。不是我舍不得那个老家伙,你也知道,它脾气暴躁,在太一道喷火烧人,玩得很是上瘾,一千年了,也没觉得厌烦,照旧喜欢站在丹炉边上,对着炼丹的人喷火,我怕你吃不消。”

风青彦一本正经,附和道:“就是就是,自己孵出来的蛋,心意相通,炼丹才好驱使。”

李安怎么听,都觉得这话有点儿不对劲。

只听甲子先生说道:“是啊是啊,闲着没事做,孵上一只神鸟出来,总比跑去调戏公主靠谱。你这看也看了,摸了摸了,不如就从了她,老老实实去当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