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本就有依附在人身上的能力,眼前这所有被恶鬼附身的镇民都是很好的例子。但残损的魂魄本就微弱,生人阳气太重,是而只能依附在另一只鬼的身上。

既然翠珑愿意,玉无裳只稍稍迟疑了片刻便点了头,“我先问问她可愿意出面……”

翠珑不由脱口而出,“她怎么能不愿意!这毕竟是关大公子……”话说到这里便戛然而止,面上浮现出一丝苦涩之意。

诚如南荣之言,她不是那个能唤醒程清歌的人,她能做的,也只是做个容器,做个桥梁而已。

玉无裳知道她心中难过,但现在也不是劝解她的时候。便只凝神静气,缓缓阖上了双眼。

少顷,她才睁开眼睛,定声道:“她说可以。”

此事再不能拖了,程方海虽略显狼狈,众鬼们的立足之地也越来越小,这样便说明程清歌的状况已然到了强弩之末时了。

玉无裳从袖中取出她那串莹白圆润的珠串儿,南荣原本窝在梧桐的怀里正打瞌睡,却在这时忽然睁大了双眸,聚精会神的看着她。

她在那串珠玉之上轻轻摘下了一颗,拈在指间,缓缓靠近了翠珑的额间。就在翠珑闭上双眸的刹那,那颗珠玉便在她额间倏然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她整个人的感觉都变了,变得再不似原先那个单纯冲动的翠珑,倒变成了另外一个完全不认得的陌生人。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强烈了,就连梧桐这样与翠珑相处不过片刻且都不怎么注意她的人都感觉到了,觉得她在睁开双眼时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都有着与原来截然不同的变化。

眼前的这个人,已然瞬间从翠珑变成醉雪了。

她温温柔柔的上前,行礼道:“多谢大人。”

玉无裳微微一让避开了她这一礼,只实话实说道:“无须客气,我们请你相助也是为了保命而已。”

依附在翠珑身上的醉雪摇了摇头,柔声道:“我知大人做这些都是为了他好。我原以为将所有的实情隐瞒,至少能保住他的性命。如今既然大家都成了鬼,那再掩盖那些丑恶的真相,便也无益了。”

玉无裳微有些惊愕,“……你想怎么做?”

“世间正道,凭心而论。”她的纤纤玉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眸光温柔而又坚定,“我的仇,翠珑姑娘的仇,清歌的仇,就在今日便要做个了断。”

说完她便大步往程清歌的身边走去,头也不回。

玉无裳却是被惊到了,原以为能让她去劝程清歌止战,怎么看她那意思是要火上浇油来个痛快?

正要上前去拦住她,南荣却出声道:“我劝你还是且看着再说,她未必是想拼个鱼死网破。”

玉无裳想也不想的回道:“那若真是呢?这么多无辜的镇民总不能都因他们之间的私人恩怨全葬在这里吧。”

“那不是简单的私人恩怨,而是杀身之仇。”南荣淡淡的道:“大家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最大的执念是什么,不用我再强调了吧。”

“……”听了这话玉无裳不由失神了,刚刚夺舍重生时,她心头愤怒怨恨的种子便已然种下。到现在也过了这么久了,再提起此事,仇恨已然深深扎根,是不可能轻易拔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