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中只觉这森森白骨好似死物重生,有了自己的灵魂,正循着浓郁的血腥味儿,死命的往他的伤口里钻。

程方海再也支撑不住了,痛叫了一声便跪倒在地,身体止不住的不停颤抖着。

他此时不仅是惊骇,更多的则是惧怕。

曾经他为了提升自己的修为,突破从金丹期到修仙期那段漫长的瓶颈期,他毫不留情的杀害了与自己同床共枕数十年的妻子,活剖了她的金丹,吃了下去。

如今这充满着邪气的骸骨正在撕咬着他的血肉,拼命的里钻,仿佛誓要找到属于自己的东西,为她从前遭受过的苦难,狠狠的报个仇。

程方海再也忍不住了,瘫倒在地不断的哀嚎着痛叫着,仿佛野兽濒死前的挣扎,既无力而又充满了恐惧。

翠珑满面惊惧的看着他发狂,正想将程清歌抱起带离这里,却在刚刚触碰到程清歌的衣襟时,她的手指便被重重的弹开了。

他们之间就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结界,翠珑完全触碰不了他。

就在翠珑心中又惊又怕之时,却只见程清歌好似在瞬间又恢复了神智,自己站起了身。

他目光尤为冷冽的望向痛得满地打滚的程方海,轻启薄唇只冷冷的道了句,“活该。”便抬步缓缓走了过去。

他看都没看跌坐在身边翠珑一眼,但翠珑望着他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心中却暗自庆幸,幸好他没有注意到她。

这样的程清歌实在是太反常了,他早已没了活着时悲悯的正派,却也不是死后灵魂被迫染上邪气机械的麻木。

此时的他浑身都只透露出一个讯息,那便是嗜杀的欲望。

他一步一步的走向了狼狈不堪的程方海,缓缓在他的面前蹲下身来,一双冰冷的眼眸中倒映出了程方海掩盖不住的惊惧模样。

程方海的左手在刚刚骨头入腹时及时的伸入了那巨大的伤口中,紧紧的握住了已然深陷入血肉之中的那块骨头。

若不是情急之下他有此招救了自己,此时这副肉身恐怕早就被那块邪骨横冲直撞的拆散了一地。

是而此时的他再也没了刚刚那副气焰嚣张的模样,只瘫倒在地苟延残喘,一双狠厉的鹰眸仇恨的瞪视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程清歌。

一门亲父子能闹到现在这样相互仇杀的地步,当真是可叹至极。

程清歌似饶有兴致的看了他片刻,忽得道:“父亲,你说活人金丹的味道究竟如何?好不好吃?”

只这一句话,程方海那苍白如纸的面上顿时汗如雨下,面若死灰。

那滋味儿自然是刀俎欢畅,鱼肉痛哭了。

曾几何时他是那宰割他人的刀俎,如今却是风水轮流转,他变成任人宰割的鱼肉了。

程清歌欣赏着他那痛苦的神情与眼眸中掩藏不住的惊惧,缓缓的道:“我毕竟是不如父亲,做不出这么恶心的事情。但杀母之仇到底还是要报的,还请父亲不要让孩儿为难,乖乖就死吧。”

他虽面上带了些许笑意,但这声音却是无比的冰冷。

程方海身下的地面已然被鲜血浸润得湿透了,他的喉咙中“咯咯”直响,只恨声道:“我此生最后悔的事情、便是……生了你这个小畜生!”

“父亲当真是糊涂,你岂止是不该生我一个?”程清歌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丝丝笑意,“你也不想想,咱们程家有多少门人徒众,怎么现在一个人都没闻声出现?还不是因为我那好二弟将他们全都拦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