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就算是隔了一条街望过去,也知道她是那个肆意张狂的内司女官!

顺帝看他愣了眼,扶着书桌走过来,坐在那榻上,笑着对左阳说道:“你没见过阿北啊,她长得太吓人了,你别惊着了。这是何总管,在宫内大小的事情,你有不知道都可以问她,叫声何姑姑就是。”

北千秋起身来,一只手撑在顺帝肩上,似有似无的倚在了年轻的顺帝身上,笑看向左阳,装作不识一般跟顺帝说道:“你说他这么个小子,真是继承了爹娘的好样貌,不过男孩子长太精致了可不好。”

“怎的不好,这样一个玉雕的少年郎,到太后跟前养着,她自然心里欢喜。”顺帝接道。

她手指点了一下顺帝的肩膀上,笑起来:“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长了一张招女人的脸,这孩子一看就长得招别人家爹妈喜欢,不是成为别人家孩子,就是成为女婿最好人选。”

北千秋似乎甚少使用女人的那些手段,但她用起来却驾轻就熟蛊惑人心,她做出几分娇媚柔软,几分娇狂霸道,几分天真依赖,或将顺帝也网进去。

可幸而左阳在宫中待了那么久,北千秋只把他当做无知少年,从来懒得用这些来对付他,倒更让左阳多见到几分北千秋的真实面貌。

左阳日后才知道,北千秋那时候人前人后有两张脸——

一个放肆张狂,势要达到一切目的无视着天下的骂名,过的酣畅淋漓,那个北千秋属于顺帝、属于长安、也属于那些恨不得弄死她的官臣。

一个好吃懒做,光脚披衣傻笑着看话本爬树玩棋养蝈蝈,那个北千秋被左阳宠成三级残废,锅边敲碗等饭吃——只属于左阳一个人。

左阳从那多少年前的记忆力被拎出来,却是感觉上脖子一痛惊醒过来,睁开眼来就看见某个毛茸茸的脑袋埋在他脖子上,他刚要开口就感觉喉结上一疼!

“你干什么!”他把那个脑袋从自己脖子上掰开,摸着脖颈感觉不知道被北千秋咬了多少个压印!

北千秋一张年轻的面容被从纱帘外映照的晨光,染上一层薄薄的光辉,睫毛长而直,眼里跳动着炯炯有神的火光。

北千秋也是气得不行:“你是猪么!我都醒了两个时辰了,你把我裹成这样,还压着我!我胳膊又伸不出来!叫你你也醒不来,我除了咬你还有别的办法么!”

“那你也不能咬我脖子啊!”左阳连忙爬下床就去照镜子,只看着那脖子上的牙印狂野到让他自己都浮想联翩,他急的下床赶紧去找看有没有个高领的衣服。他从来没经历过脖子上一圈痕迹的事儿,朦朦胧胧的铜镜,照的那脖子上的痕迹暧昧不堪,他看那黄色的虚像,也知道自己脸红成了什么样子,却强不回头,怕让北千秋看着又要笑话。

只是照了半天竟然……有点好像真发生了什么似的小甜蜜!

北千秋从裹着她一夜的被子里挣出来,大字型躺在床上,看左阳一脸紧张的样子,嗤笑道:“你以为我愿意咬你脖子啊,我也够不着别的地方了。咬你一口,你丫还呻-吟,做着梦还一脸*,简直了——”

左阳大惊回头:“你别乱说!少扯这样的谎!”

北千秋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抱臂冷笑道:“怎么是我扯谎了,你叫的那个浪,谁不知道梦里都想些什么东西!脑子真是污,我恨不得咬死你,你还享受上了。”

左阳简直要跳脚,北千秋爱好看他这般生动的表情,心里头开心,却也不表现出来,咬着两腮的憋着笑。左阳看她眉梢里都是戏谑笑意,更有几分懊恼。

她什么都不告诉也就罢了,还偏生喜欢这样嘲弄他似的。

左阳心里气恼,偏又没什么办法。

左阳从床沿拿起外衣,压了一夜有些皱也顾不上,恨不得赶紧给自己找件外衣穿上,离开这道门。他打小就是自己照顾自己,更不指望北千秋会从床上下来帮他收拾衣服,便自顾穿好了,照着镜子看这衣领根本压不住那咬痕,面上故作几分冷淡的走出门去。

北千秋看他又恢复了在下人面前的样子,明明仍有几分少年心性却佯装严肃淡漠,心里头竟也觉得有趣,更是笑的开心,从床上跳了下来。

棋玉低头走进屋里来,没敢直视左郡王就灰溜溜的跑进屋里去伺候北千秋了,他看了棋玉一眼,走到了外头,侍卫撤了大半,目不斜视的望着外头的院子,竟没有一个人来看他。

总算是左十七从那头的长廊走过来,和左阳行个礼,低声说道:“那沈浮图往城南去了,他在这长安有套宅子,已经派人监视。这人身份不难查,他是余杭最负盛名的盐商,晋商几处弄些盐生意,都还要跟他去小心翼翼商量,可这两年盐商骄纵,哄抬价格,联合关口哄抬过水路的打点钱,导致江南商行极其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