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赏荷宴,李景行自然也是来了。只是男客反倒没有那么多的玩法,早早的就被引入席间,彼此诗文论道了。

李景行边上坐着几个裴家的公子,两边勉强也算是沾亲带故,倒也说得上几句话。只是在一众未婚少年之中,他这个带着并蒂莲络子的反倒格外显眼一些,好在还有个颜沉君作伴。

颜沉君这日也是难得抽出空来——他的年纪在这一群少年里算是大了的又已是入了翰林,好在还未及冠,倒也可以厚着脸皮带着并蒂莲模样的络子在席间等自家未婚妻。因为他心里颇是惦记着沈采蘅这个不着调的,手上拿着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眼睛却时不时的往荷塘的方向看。边上的人见了这模样哪里又不知道的,加上这一桌上颜沉君资历最高,那些人自然是借着各式各样的名头劝了一杯又一杯。

就在宴席上杯盏交碰之时,荷塘那边却是传来嘈杂之声,似是有事发生。本就分心在那边的李景行一下子就起了身,来不及说些什么便抬步往那边走去,颜沉君推开了几杯酒也跟着走了过去。

倒是留了一桌子的人,面面相觑,不由笑了起来。

裴九郎因着体弱,甚少出门,这时候也不免笑了一下:“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李公子和颜公子倒是很有些相同呢。”

裴八郎含糊的应了一声,给弟弟倒了杯茶,自个儿却是低头抿了口酒。不知怎的,他心头这么一转,便忍不住想起了那日古安寺上见过的沈四姑娘。他犹豫了一下,听着荷塘那边的声音越发杂乱,想着定是出了事,再也坐不住了,不自觉的起了身往那边去。

裴八郎自是比不得李景行和颜沉君的步子快,他起身的时候,席间已经有不少人见着荷塘那边的状况也跟着往那边探查去了。其中一个公子抬手寻了个丫头上来问道:“荷塘那边,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丫头面色有些发白却还是规矩的礼了礼,轻声应答道:“听说,是有位姑娘落水了......”

裴八郎在边上,正好听到这里,想起沈四姑娘,再也按耐不住,举步就往那边去。

花开两朵,话分两头,荷塘上却是另有一番事故。一刻钟前——

沈采薇见长平公主一门心思想要和自己一组,心里自然就明白了七八分——她这是想要推自己入水呢。换了其他京中的女眷,大多都是不会水的,说不得一推就是一条命。只是沈采薇自小在松江长大,之前还遇过倭寇,所以在游水上面是下过苦工,自然不怕这个。

话虽如此,就算是不会有事但谁也不想无缘无故的掉到水里做个落汤鸡。故而,等这小舟离了岸,长平公主再也刷不了花样了,沈采薇才开门见山的和长平公主说了实话:“对了,忘了和公主说,我会水。”

长平公主面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她冷着声道:“沈二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采薇十分无辜的笑了笑:“臣女只是想让公主放心而已。”

长平公主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心里却是又气又恨。她自小在宫里被皇帝宠着长大,再任性再胆大也是有限的,这一回对沈采薇下手乃是下了大决心的。哪里知道,临到要下手了,对方却是给了她这个一个打击。

长平公主越想越气,再也按耐不住心头的气恼,口不择言道:“你会水,你倒是得意了?!”

沈采薇十分无奈——这心理素质,真是比不上柳于蓝和郑午娘。不过长平公主乃是天之骄女,从未遇到过挫折,哪怕是萧远都不能叫她吃了亏。沈采薇稍稍缓了声音,安抚道:“公主何出此言?您乃天子之女,尊贵至极,岂是臣女可比?”

长平公主气得眼红,咬了咬牙,冷嘲道:“比不得你有个好未婚夫。”现在边上无人,只她们两人在小舟上,故而两人说起话来也毫无顾忌。

沈采薇心里埋怨李景行“红颜祸水”“招蜂引蝶”,面色不变,口上却还是轻声劝道:“公主和景行只见过一回,怎知他是好是坏?”

长平公主听到这里,懵了一下,一肚子的话都给咽了回去,一时应不出声——当年临平郡主对李从渊倾心,是因为见过他策马游街之时的英姿,曾经与他坐而论诗谈天,说得上是有所了解。可是她却不过是见了李景行一面罢了,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真能说得上喜欢倾慕?

沈采薇见着长平公主把话听进去了,面上神色渐缓,接着劝道:“以公主的容貌才干,凭着陛下宠爱,日后必能寻到比李景行更好的。”她顿了顿,心里默默想了想,“心狠手辣”的给李景行抹黑道,“其实,景行他并没有公主你想得那么好。他容色过人,常常会有招惹许多姑娘;且他本人天资出众,自视甚高,常常会瞧不起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