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母亲,不要也罢。

阮云卿握了握拳头,嘴角抿成一字直线,他心中狠道: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宋辚。哪怕那个人的是他的母亲,也不行。

心底的冷意遍布全身,阮云卿开始重新思考起宋辚中毒一事的前因后果,这一回与以往不同,魏皇后将成为他头一个怀疑的目标,重点监控起来。

回去后就交待给莫征与绿槐等人,以后凡是太子与魏皇后,及与她宫中的人、事、物有所接触的地方,都一定要加倍小心,以防魏皇后故伎重施。

心里默默盘算,阮云卿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往漱玉阁的方向走去。

来了丽坤宫,怎么能不见堂兄和平喜一面。

阮云卿步履匆匆,很快便到了漱玉阁中。

今日正该平喜当值,两个人见了面后,平喜自是十分高兴,简单说了几句话,平喜便向管事告了假,领着阮云卿出来,去找阮宝生。

阮宝生的值房就在丽坤宫的大门北侧,穿过一道月亮门,往回廊上一拐就是。

推门进去,阮宝生正和两个年纪在三十上下的执事太监凑在一处掷色子,赌大小。几个人吆喝得热闹,在门口就听见屋里幺二三的乱喊,平喜先扒着门缝往里面看了一眼,就见阮宝生正赌得兴起,他赤着上身,将袍子围在腰上,裸/露的脊背上起了一层薄汗,远远看去,就好像上等的蜜蜡一样。

阮宝生一脚踩着板凳,一手扶在胯上,眼珠子直勾勾地瞪着桌面上倒扣的色盅,另一手拍着桌子,要对面的人快点开局。

平喜见此情形,早就恨得咬牙,“早跟他说了多少回了,他还是要玩!我今日不教训教训他,他也不知道我的厉害!”

平喜一向淡淡的,不管是对人还是对事,他都向来淡然处之。恐怕这世上,也只有阮宝生能勾起他这么大的火气了。

阮云卿也往里瞧了一眼,不敢搭言,默默的跟在平喜身后,只看他如何去振夫纲。

平喜鼓足了火气,抬脚就踹在门上。那门扇有些年头,平喜这一下使力不小,那门扇发出一声巨响,左右一分,撞在墙面上,来回弹了几下,抖下一片飞灰。

他冷着脸进了屋里,直奔阮宝生而去。

阮宝生正与另外两人围成一圈,站在八仙桌旁,他脸朝里,背朝外,平喜进来,他竟毫无所觉,头也不回,还兀自跟人赌得高兴。

听见有人踹门,阮宝生压根就没想到平喜身上。今日该他当值,若不是阮云卿来了,平喜也的确不会无缘无故跑到他的值房里来。阮宝生也正是因为猜不到平喜会来,才如此肆无忌惮,大杀四方。

屋里正开局,一个黑脸的太监刚刚把色盅揭开,阮宝生和另外一个忙往色盅里瞧,见三个色子分别是幺、三、四,若押大小,该是押小的一方赢了。

阮宝生偏偏押了个大。他今日输得不轻,一个月的俸银输得精光,就等着这一把翻本儿呢。也不耐烦去看屋外来的人是谁,只是瞪着一双眼睛盯着色盅,恨不得将盅的色子盯出朵花儿来。

怎么就是个小呢?阮宝生怎么也解不开。他唉声叹气,平喜在他跟前站了半晌,他愣是没有察觉。

对面二人见平喜面色不善,就知道要坏。那黑脸的太监赶忙收拾起桌上的色盅、色子,拿桌上的蒙布一卷,就要打包开溜。

阮宝生不明就里,忙拦道:“哎,别忙收啊,我这儿还没翻本呢!再来一把,我就不信邪了!”

黑脸太监僵了脸色,另一个也一个劲儿的朝阮宝生使眼色,让他往身后瞧瞧。

阮宝生浑然不觉,他催促几声,见黑脸太监只是不动,不由得更不耐烦,伸手就要夺他手里的色子,不防身后探过一只手来,轻轻在阮宝生袖子上拉了两下。

阮云卿见平喜气得不轻,生怕一会儿阮宝生吃亏,这才偷偷伸手,去拉阮宝生的衣袖。

阮宝生恶声恶气的转过身来,刚要发作,一眼瞧见平喜,立马泄了声气,人也矮了半头,平时挺机灵一人儿,此时愣是惊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是站在桌边,瞧着平喜和阮云卿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