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破旧的金杯车从医院旁门的胡同里,冒着灰黑色的尾气离开,车上一共5个人,就是刚刚那群想闹事又被郝晨阻止的壮汉和妇女。

为首的人叫陈铁力,是附近几家医院出了名的混混,打架,医闹,倒卖专家号,凡是能想得到坏事他都干,手下人虽然不多,也算得上小有势力的群体。

“娘的,今天这账早晚找那个实习医生算回来!”

“对,力哥不能白受伤,咱得验伤让他赔钱!”接茬的人叫张翔,别看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却是陈铁力最得力智囊。

“我说李大姐,我们力哥为了你都受伤了,这医药费…”张翔转过头,对着坐在最后排的中年妇女微微一笑。言下之意,这活虽然砸了,但是辛苦费一点都不能少。

“是,是,力兄弟受伤,这钱理应我出…”女人姓李,全名李翠萍,是这次医闹的雇主,现在的她早就没了刚才在医院外撒泼打滚的气焰,面对这帮混混倒是像只乖顺的绵羊。

事情的起因,是她前几天带着怀孕的儿媳妇来城里医院做产检,谁想到儿媳妇怀的竟然是个死胎,医生为了救大人的命,通知她手术风险后,签了字做了紧急手术,可没成想手术做成功了,儿媳妇跟医生预计的最坏结果一样,再也坏不了孕,这下李翠萍不干了,在医院又哭又闹,说什么医生害人啊,把儿媳妇给治坏了,这就被在急诊室外蹲点的陈铁力抓了个正着。

张翔凭着自己的油嘴滑舌,保证能给他家要到一笔赔偿款,还带她去见了几家成功案例的人家,给出的条件也很诱人,成事之后给李翠萍拿到100万的赔偿,他们分15万提成就好。李翠萍听见钱数动了心思,只要拿到钱,大可以让傻儿子休了这生不出娃的媳妇,再娶个新的就好。

可没成想,闹事的第一天,就被郝晨郝鑫两兄弟捣了乱。现在钱没要到,还得给打手看病,李翠萍的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那就好,李大姐是明白事理的人。”张翔冲着兄弟们挤了挤眼,这票栽了但也不算亏本买卖。

“听说咱们隔壁那厂子让人买下来开了个武术学校,要不晚上学么几个崽子,帮大哥教训一下那个实习医生?”张翔是出了名的有仇必报,这次羞辱就算他大哥不计较,他也绝不善摆干休。

“听说,这帮孩子都是务工子弟,家里穷,给个百十来块钱就能乐开花,不贵。”一旁沉默不语的打手周胜利趁机搭了句话。

“呦,胜利终于长脑子了,难得,难得!”张翔一拍身边周胜利的肩膀,一脸笑模样的看着在后面紧张得直搓手的李李翠萍,意思明摆着,这钱还得她出。

“……这……”

“这钱劳资自己掏!”张铁力把手里抽了一半的烟头一掐,从窗户扔了出去。

老大发话,张翔也只能耸耸肩,不再反对。

约么过了一个小时,眼见着金杯车开出了市区,来到了一片PF区车开的不快,随处可见晾晒的内衣被罩,烧废煤渣和各种各样的生活垃圾。

郊区的城乡结合部,每天都有人进来有人搬走,居民大多是进城务工的农家子弟,他们起早贪黑,建筑工地、环卫工人、早上散发着各种香气的早点摊位都来自这里。巨大的人员流动,随之而来的也会杂带着许多不安定的因素,陈铁力和他几个手下就住在这片平房的最北边。

旁边不远的胡同尽头就是那间已经被改建为武术学校的厂房。

随便找地方吃了点晚饭,张铁力带着依旧披麻戴孝的李翠萍,直勾勾的守在了胡同口等着偷跑出来上网的学生路过。

武校对学生的管教都极端严厉,但是也依旧少不了调皮捣蛋的。见路灯已经亮了起来,三五个染了一头黄毛的少年偷偷翻墙跑了出来,在路口正好碰上了张铁力和李翠萍,哭丧的好戏再次上演,这回多了个演员一边唉声叹气一边被妇女责怪。

都说学武的孩子心里都有一份成为大侠的心愿,坏学生也不例外,看见这么苦情的“母子”仗义帮忙是一定的,钱也是必须要给的,这不叫雇佣费,起了个不伦不类的名号:仗义津贴

两方谈妥,后天,张翔会设法把小医生引出来,到时候就是这帮娃娃的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