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石六的拖拉机,约么开了半个小时,拐进了条砂石路上。

抬眼望去,一座石头的围墙伫立在路的尽头,围墙上朱笔大字写着“石果子村”四个大字,墙后一株高大参天的古树,守护在村口,房舍林立,阡陌纵横,袅袅炊烟升起,映着村后红黄叠翠的山,仿佛古人笔下的隐士之地。

石六嘴里,这石果子村少说也有着上百近千年的历史,村里出石巧匠,能用随处可见的各种石头雕琢出花鸟虫兽,而最出名的则是“石果”。

石果,顾名思义,是用石头雕凿出的各种水果,古时候上至供奉神佛,下到陪葬亡魂,都会用到这种石凿出的果子,取其不腐不烂,万年鲜美如初的特点。

石果子村的“石果”又与众不同,不仅外形可以雕得与真果子丝毫不差,还能用不同矿物制作的颜料,把果子的色泽、特点模仿得惟妙惟俏,这里也因此出名,不仅附近镇子上的人会来着专门定做,就连一些过去大城大市,也会有慕名而来的客人。

现如今石果子村的主要收入早就不再是石刻,而是完完全全的依靠果树、山林承包和牲畜来支撑,当然每家也还有几亩薄田,虽不至于小康但温饱足以。

可郝晨看得出来,石老爷子对着如今几乎无人过问的石果手艺,有着一肚子的抱怨和无奈。

“眼下这些娃子,看不起老手艺喽,个个嚷嚷着去大城市赚钱,把老祖宗都丢到山那头去了。”抽出别在裤腰带上旱烟,老爷子捻了几根烟丝塞进去,撒着车把,从兜里掏出一盒火柴,刺啦地划着,点上烟抽了两口。

“城里娃,你觉得城里好,还是这好?”石六问的郝晨一愣,坐在拖拉机上,耳边轰鸣作响,可眼前的炊烟人家确实别有一番韵味。

“都好!”如果不是急着回去找人,郝晨或许还真想多住几日。

“哈哈,还是城里娃嘴甜嘞!”说着石老头就把拖拉机开进了村子,七拐八拐一直开到了最北边的自家小院门口。

小院坐落在山脚下,青石垒砌的院墙,看似刚刚翻盖好不久的三间平房,院子里还有正在晾晒的玉米,一只狼狗正趴在旁边打盹。

院前树枝圈出了一块不大的菜地,白菜已经饱满肥嫩,等着收割。屋后不远就是山脚,一条还算清澈的溪流,从房舍山前穿过,一派田间风光。

郝晨跳下车,深深吸了一口带着些许木柴清香的空气,进山这么久,他毫无时间和心情去观察感受,紧绷着的神经如今放松下来,才发觉这青山山脉连绵起伏,俊秀壮丽,与城市中那些人为堆出来的馒头山包有着天差地别。

屋内空无一人,询问了才知道,石六的老伴早就去世多年,两个孩子如今也在外打工很少回来,如今房子虽然大,但只有他自己住在里面。

一人,一狗,后院牛棚里还有两只老牛,白天种地听戏聊天,晚上空对电视机,这就是他每天的生活。

隔壁邻居听见拖拉机的声音,知道是他回来,好奇的出了院子,正好看见背着登山包与这山村格格不入的郝晨站在门口。

“老石,你不是去隔壁村看戏去了?咋地还带了个人回来?”说话的也是个老丈,手中的拐杖油光锃亮,有些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