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枫和卫影都看不见的屋内,陈轩深深地皱起眉,面露痛苦之色。

难怪,难怪他总觉得心口疼痛,难怪近日身体稍觉虚浮,原来是余毒未清,此刻虽并未有大碍,可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又如何不知晓。枫儿说于北疆皇宫有所求,求的……陈轩猜测毒发时日应当不会是近日,如此还好,他还有些时日……无论如何,思齐绝非善类,枫儿绝不能留在北疆!

陈轩心中主意打定,虽猜到自己活不了多久,心中确实有些惆怅,可随即也就释然了,他生的潇洒,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总归陈国出了轩王爷,还有一个英明的皇上。虽然现在长辞于世间着实太早了些,可他无愧于心无愧于民,虽不能说千古流芳的英才,总归不是个酒囊饭袋,阎王爷应当会为他寻一个好的来世。陈轩想到此处,眼角终于往下压了压。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可是脑中闪过那张清寒的小脸,这心里总是有些放不下,脑中一阵疼痛,许多虚浮的片段铺天盖地朝他袭来。

在自己的王府内,一个女子身披嫁衣,她手中拿一端红绸,另外一端在他手中,二人正在拜天地坛……还有于一静谧的山色间,她在树下抚琴,自己吟曲和之,伴有流水潺潺,恍如仙境……

陈轩突然心口绞痛不止,喉头腥甜溢出,猝然呕出一口鲜血,原来这毒虽然霸道,令自己忘想不起过往的种种云烟,可却挡不住曾深深铭刻于心的憧憬与执念,不过是想要同她一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原来自己竟然如此不舍得死了……

陈轩擦去唇角的鲜血,突然展颜笑了,唇上尚余血迹艳丽的鲜红,如今若是有人瞧见这一笑,只觉得三月的桃夭之色与寒冬霜雪独绽的红梅亦不过如此,皆称不上什么人间绝色。陈轩这一笑似是尝尽了万千苦楚终于入了化境,世间万千,不过尔尔。

都是一样的,自己活着要护着她,自己死了,也要护着她。纵然前路风雨如晦,但那又如何,他亦不惧。

只是要如何从北疆将她带出来,还是个麻烦事……

思齐掌权应当不会太久,北疆王对外只是抱病,思齐虽然毒辣,但应当不会做出弑父这等人神共愤的事情。北疆王不过四十有余,身体还算康健,因此思齐定是将他幽闭起来,限制了他的自由,或许,也喂他父亲吃了什么也未可知。

“卫影。”

“王爷有何吩咐。”

“你去宫里护着沈姑娘。”

“王爷……”

“我无碍,我会从暗卫再调些人来。”

“……是”

“等等,那北疆公主可还在此处。”

“在。”

陈轩推开柴房的门,看见那。个原本嚣张跋扈的公主正抱着手臂一脸低沉的样子,“你可知,你父皇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