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轩故意向门口走动了几下,装出来转身要走的样子,只见那个人端正的身姿突然矮下来少许,软塌塌地继续手中的动作,手里的动作似乎还迟钝了许多。

然后后背僵直了一般,再也没有转过来脖子,连一个侧脸都没有赏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杨武和慧觉大师被人从祭台上救走,陈轩戴着面具与那青衫男子惊鸿一瞥,就已经认出来了那人是谁。

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又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不是割袍断义了么?这袍子难不成有缝回去了?

那青衫男子正是木景遥。

他当日竟然真的就信了那天杀的陈轩,觉得自己走了也好,不再给别人添麻烦。

可是后来越想越发觉得不对劲。

这陈轩,分明就是想将他撇出去,然后独自处理这件事,无凭无据的,还没听说过能冤枉人到如此地步的王爷。

摆明了就是激他,将他支开,然后自己处理好一切的事情。

真是笑话,小的时候因为略微有些顽皮,不过就是经常拔先生的胡子把师兄打了当马骑罢了,一众的师兄弟但凡是犯了什么事,都是他木景遥干的。

这长时间以来吧,背锅背习惯了,如今一遇到些什么事,反而第一个被推开的也是他自己,反而有些不习惯。

用以前师父的话说,就是欠的。

就像是一个人以前天天来烦你,你觉得烦的慌,看见他就烦得不行,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就不来了,你又会胡思乱想。

他怎么不来了?他今天出什么事了?是我哪里得罪他了?

他怎么就……不来了呢?

木景遥貌似还没有欠到这种地步,只不过头一回遇见不用他背锅的时候,不,是极少遇见不用他背锅的时候,有些喜闻乐见。

师兄弟们虽然时常将他推出去,其实也并未有什么恶意,在师父木风端正风雅的熏陶下,整个门派除了他一个人,都十分听话,平日里做过最大的错事了不得就是逃个早课,在后山烧个红薯都是顶了天了。

因此逃早课就说他晚上不睡觉教唆他们师兄弟去后山烤红薯……所以才起的晚了些……

其实也是因为自己太皮了,师父说若是他真的有这样一个儿子,立马就从后山的悬崖上跳下去以死明志,全了自己的一世英名……

而自己又仗着师父以及师兄弟们的宠爱……说来也怪,师兄们宠爱他是因为不能持强凌弱,都将自己看成他们的亲弟弟一般宠着,可是师弟们也都和师兄们一样……

哦……他明白了,是他自己持强凌弱了。

就算将逃早课烤红薯之类的罪过都扣到自己的头上,了不得就是去藏书阁抄上几百遍门规也就给放出来了。

更何况每次都门规自己亲自动笔写的,不过就是那么一两张纸罢了,大部分都不是他写的,师兄弟们誊写了以后将一沓恨不得一张一个墨迹的门规交给师父。

师父也从来都不看,看不看的反正他们也并不知道,一开始还心惊胆战的,怕被师父抓住然后再罚他们众师兄弟去闭门思过抄写个千八百遍的门规,后来师父处罚完了,收到了厚厚一沓又一沓的写着字迹的纸也就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