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日上三竿。

外面早起的鸟儿已经是叽叽喳喳的叫着了,在这个鸟语花香的地方,苏铭却是连一点观赏的兴致都没有。

苏铭从长案上面起身,因为一夜未睡,头有些昏昏沉沉的,眼皮子止不住的粘在一起。在还未清醒过来的时候,嬴稷就派人来,将苏铭喊到了王帐当中。

一路上,苏铭打着瞌睡,到了大帐门口,未进去。先用手抹了两把脸,紧接着又摇了摇头,觉得差不多了,便揭开门帘,直接行了进去。到了里面,发现甘茂带着韩进,早已是坐定,苏铭斜着眼睛扫了一下韩进,才是对嬴稷拜了起来。

站在甘茂身旁的韩进一看到是苏铭进来,有意无意的朝着苏铭露出了一丝笑意。很隐晦,但苏铭当即就明白了,对方传达给自己的信息。这韩进的速度真是不慢,居然在昨日夜里,就已经将这事情给弄妥当了。

嬴稷点头,苏铭回身坐下,再看甘茂时,只见甘茂神色镇定,做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可要是细细看起来,就会发现甘茂细白的面皮,此刻,变得苍白起来,毫无血丝,倒是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那嘴唇也稍稍有些发白了。

这幅模样,看来不仅是一夜没睡,或许也忍受了许多的煎熬吧。苏铭心中有些唏嘘,那日屈子所言,打破平衡,竟然是这么轻易地、又悄无声息的完成了。

“大王,臣昨日夜里思来想去,这郎中令攻韩计策,确实也有可行之处,不过得需从长计议一番才行。”

苏铭坐定,甘茂深深的看了一下苏铭。眼中所透露出来的感情,很是丰富,不同的人,会看到不同的东西,而苏铭看到的,是深深的无奈。

苏铭回神,面上有些愕然,又有些不放心的偷偷的看了一下韩进。难道昨天夜里,甘茂想通了,想和嬴稷站在一条线上呢,逼他出走失败了吗?

“哈哈,昨日夜里,丞相能明白寡人的心意,寡人甚慰,丞相有何高见,但且说来?”

此刻,就连嬴稷也不清楚甘茂这是何意,看了一下苏铭之后,只得附和着说道。

闻言,甘茂低着头想了一番,让后用手扶住长案,挣扎着想要起身,甘茂未及知命之年,短短一夜,竟是让一个人成了这幅模样。入秦十载,今日如此狼狈离去,任谁也不太好受吧。

身旁的韩进见状,急忙搀扶住甘茂,这才让甘茂顺利的站了起来。

苏铭看到,嬴稷的面色有些黯然,不错,就连他也开始心软了,平心而论,甘茂虽是有大过,可此刻,人走了,是非也就散了吧。

甘茂步履有些不稳,越过了长案,站到了王帐中央。他先是细细的看了一眼嬴稷,其后再是苏铭,又环顾四周,居然连这王帐中的长案也是不放过,神色凄迷!

看来要离开了,失去了,甘茂觉得什么都是美好的。

忽然间,甘茂神色一正,挺直身板,准备好侃侃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