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红霞点缀在苍穹之上,莫筱苒微微抬起头,清明的杏眼不知是否也染上了这晚霞的光辉显得愈发熠熠生辉起來,她凝眸看向白墨,忽地,嘴角轻扯出一抹笑:“我知道,”话语微微一顿:“你想说什么?”

白墨心尖微微一颤,她竟知道?“你赞同皇叔请旨出兵?赞同这天下生灵涂炭?”

说不清是失望多一些,还是愤慨多一些,白墨沙哑的嗓音带着丝丝颤抖,似质问,又似呢喃。

莫筱苒冷冷的笑了一声:“摄政王,我的人如今可躺在皇陵呢,蓝羽国杀害城镇中多少百姓,这些账,难道不该还吗?更何况,今日,东耀不先行出兵,难不成还想等着蓝羽准备一切后,兵临城下吗?”

咬字极为清晰的质问,让白墨身体微微一颤,紧贴在身侧的手指紧了紧,他终是叹了口气,定眼看向莫筱苒,看着她坚定的目光,看着她倔强而又倨傲的身躯,心闷闷的,果真……果真只有她,只有她才能与皇叔心意相通。

终究还是明白了,方才心底的那抹疼痛是为了什么,并非失望,并非愤慨,只不过是嫉妒而已,嫉妒着有这样一个人,能够与皇叔心有灵犀,不过如此而已

嘴角爬上一丝苦笑,白墨摇了摇头,转身走向书房,这一夜,大将军府中灯火通明。

第二日清晨,白雾将整座皇城笼罩着,几乎达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白青洛身着一袭朝服,峻拔的身躯立在府外,朝逐月低声吩咐一句:“等她起了,记得多备些早膳,莫要让她饿了肚子。”

逐月重重点头,心头一阵唏嘘,话说回來,他堂堂青王身边的隐卫如今已沦落到要为一个女子准备饭菜的地步了?

嘴角猛地一抽,但见白青洛眼底的关怀,终究还是答应下來,在主子心里,莫筱苒的地位举足轻重啊。

白青洛翻身上马,带领着清风前往皇宫准备上朝,文武百官齐聚在大殿外,一个个紧锣密鼓朝着里面走去,白墨与丞相时不时还低声交谈几句,全沒了往日的争锋相斗,斗了这么多年,明里暗里排挤着对方,谁想到,他们会只因为一人,一笑泯恩仇?

当百官抵达朝堂,龙架也缓缓而至,在宫人的簇拥中,白子旭步入朝堂,除却白青洛外,百官跪迎,刷拉拉匍匐一地,白玉地板反射着程亮的光晕,他大脚迈上高台,稳坐在龙椅上,俊美的龙颜勾起一抹清浅的笑,虚抬起手臂:“众位爱卿平身吧。”

“多谢皇上。”百官当即起身。

“昨日,皇叔入宫请旨出兵一事,相信诸位爱卿已有所耳闻。”白子旭笑着开口,但眼里却沒有丝毫的温度,阴冷到了极致,“不知各位卿家如何看啊。”

“皇上,”廖雪的父亲,当朝兵部尚书廖克立即走出队列,抱拳道:“两国交锋实乃大事,如今国库空虚,根本沒有银两供百万雄师消耗,粮草不足,这战如何打?”

白青洛轻哼一声,随即,目光缓缓扫过礼部尚书,后者打了个寒颤,顶住压力,脸色惨白的走出队列:“启禀皇上,国库存银只三百二十五万两,的确无法供兵马消耗。”

“皇叔,你怎么看?”白子旭昨晚早就让人算出了国库的存银,想方设法要阻止白青洛开战的念头,笑得人比花娇,看向下首椅子上坐着的白青洛。

“无妨,”他优哉游哉的开口,眉梢微微一挑,视线扫过在场的文武百官:“本王这几年私下游历,手中还有不少银两,也与不少地方商贾交好,若是两国开战,所需银两本王可筹备出來,无需诸位大臣担忧。”

白子旭脸上的笑容蓦地一僵,冷声反问道:“皇叔可知战争一旦打响,需要多少银两供给?”

“皇上可是忘了,本王曾经是做什么的?论打仗,本王敢认第二,谁人敢认第一?”白青洛霸道的开口,当众拨了白子旭的面子,一身冷硬的气势,逼得白子旭面上讪讪的,好不尴尬,却又实在拿他这位高权重的叔叔沒有办法。

“看來倒是朕多虑了。”他自个儿给自个儿找了个台阶下。

“军需一事诸位大臣无需担忧,有兵马,有粮草,这仗诸位认为能打还是不能打?”白青洛危险的眯起眼,笑着问道,可那笑里,却察觉不到丝毫温度,冷入了骨子里。

被他冰冷的视线缓缓扫过的众人,无一不是满脸冷汗。

“这……”

“皇上,”白墨率先开口:“皇叔所言有理,多年來蓝羽国在边境屡有挑衅滋事,我们的确该给他们一个教训了,若再继续滋长他们嚣张的气焰,东耀威名何在?臣弟跪请皇上下旨,出兵蓝羽”

“请皇上下旨。”白墨昔日旧部,一众武官纷纷跪地,扣请白子旭下令发兵。

莫青眉心一跳,咬牙道:“请皇上下旨。”

连他也站在白青洛这方,不少文官闻风而动,随着跪地:“请皇上下旨”

整个朝堂刷拉拉跪了三分之二的朝臣,唯一的几个,就如同鹤立鸡群般,他们都是廖克手下的人,也可以说是白子旭倚重的大臣,但双拳难敌四手,大势已去啊。

白子旭从未想到,朝堂之上,竟有超过半数的朝臣同意发兵,面色由青砖黑,极为难看,他紧紧握住龙椅的扶手,眸光阴冷,看向下首跪在地上的文武官员,牙齿咬得咯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