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满拖着剑在泥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回来找殷天问的时候,就发现原本让他呆着别动的那片地方竟然被人下了结界。

伸出手去试探性的触碰了下,这个结界太过强力,倒不知是他自己下的还是别人下的,如果是别人的话,那他在里面会不会已经出事了?

想了想,她再度提了口气,一挥剑硬生生劈了过去,『轰』的一声后先是静默了一小会儿,接着传来一些十分细微的龟裂之音。

眼前的结界看起来仍旧无丝毫的变化,可花小满持剑的手却忽然往后抻了下,要不是她提前早有准备,怕是剑会被震飞。

这结界带着反震之力的,下结界这人也果真不简单,如果是殷天问的话……那他的修为会有多高?

正这么想着呢就瞧见眼前一道极亮的鬼火冲她迅疾蹿来,然后……成功的从自己身边擦过去了。

花小满也紧跟着回头,看着远处停不住脚差点撞树上的殷天问。

他在一路狂滚的中途也『嗙』的一声化回了他原先人高马大的模样,此刻好歹是扶着树稳住了身形,在其后的花小满就看到他后背猛的僵了两僵,然后才像是缓过乏儿来了,慢慢扭身,盯了花小满几眼,然后快速的向她步去。

花小满被他搞得也有些不知所措,眼瞧着他越来越严肃的走回自己跟前了,还板着脸,倒不知他出了甚么事,此刻也喏喏的,「怎,怎么了?」

「刚才在里头遇见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秃瓢。」

「欸?」

「他问了我一个问题。」

「啊?」

「他用一种十分沧桑且严肃的语调,问我说,『一再垒上一个一,能得出多少来』。」

「於是呢?」

「我十分认真的思考了很久,然后郑重的回答他——仨。」

花小满抬起小脸来努力眨眼。

殷天问又挠挠头,「然后他夸赞我是世间少有的奇才,接着就把我关那个结界里头不让我出来了。」

「……」

花小满低下头盯着自己被泥巴污上的小绣鞋瞧一会儿,静静的回忆了下这只鬼那天给她买鞋的事,一直念着他的可取之处,这才心平气和的抬起头来问他,「为甚么要回答三?答案不该是俩么?」

「哪有!不是佛家子弟都神神叨叨的么,甚么『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小殷啊。」

「在!」

「你说的,那是我们道家的理。」

殷天问眨眼,「那又如何,反正他夸我是世间少有的奇才了!」

「对,他还没放你出来。」

「……不过也奇怪,他闲着没事来问我问题关我干吗?」

「我先前也遇见了一个和尚,他问了我一个问题,我就可以再问他一个问题。是神神叨叨的,但是能问出一些事情来,只要我问得好。」

花小满甩了甩手中桃木剑,负在身后慢腾腾的往前走走,「反正佛家人是不会随意出手伤人的,如果遇到这种问了问题就能放我们走的和尚,反倒是我们捡了篓子。」

殷天问跟在其后,哦哦的敷衍着。

这般听她分析完了利弊,殷天问察觉出她刚才语气渐说渐弱,觉得有点不对,「咋了?令牌呢?」

「没抢回来,跟丢了。不是没打的过,是他跑走了。」

「然后呢?」

花小满回过头来一脸的哀怨,「我想追过去来着,可是又想起让你原地待命了。回头想叫你跟上来又感应到你被『藏』起来了,我就回头来找。」

殷天问挠下巴,感情东西没抢得回来得怪自己没及时现身,也是,早知道自己当初不想那么多了,直接回答二不就好了嘛。

「那啥……你现在一点也感应不到那令牌在哪儿了么?」

「很微弱。我……不确定。」

「那是甚么东西抢走了它?」

「不知道。」

那你他娘的刚才跟谁交的手啊!

「那你刚才跟谁干架呢?」殷天问嘴角抽了抽,尽量压下了自己本想出口的话。

「一团空气。」

「空气?」

「我觉得我在跟自己打,可是那令牌又一直在我眼前乱飞,就是看不到实形的东西。」

莫非……是自己的同族?

殷天问刚这么想又赶忙排除了这个答案,他都怕那令牌呢,更何况同族,就算是殷祁,估计也得畏惧上几分,不敢真伸手碰了那东西。

那会是甚么呢?奇怪……不过,如果是自己同族的话,自己也会有感应的吧,尤其是自己现下灵力都回来了,应该很强烈才对!

正这么想着呢又觉得周边似乎有异动,可是吧……殷天问停下步子四下望了望,真想好好感受一会儿吧,又察觉不出太多别的来,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紧张过度了。

不过花小满有些话说的倒也是对的——如今魔族大统帅下分为他们鬼族和妖族,仙途亦分仙和道家,独独这个佛族……後来越来越置身事外、甚至说开始置身三界开外了,当真应了那佛家人要清净,不愿管三界乱事。

所以殷天问也倒是有点确定了——原先在林子里拿那种闪着金光的果子打他的,该是仙,不是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