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玦见状,更有拍案惊奇之感,要知道,她认识吴江十几年,自问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她跟吴江关系之所以那么铁,除了家庭渊源、气味相投之外,更重要的是吴江的性格里有一种“无可无不可”的随意。司徒玦常说吴江骨子里很得道家“旷达无为”的精髓,他喜欢很多东西,但同时又把所有东西都看得很淡,得到了高兴,失去也不悲伤,鲜有什么值得他挂心计较。这脾气跟司徒玦的倔犟较真天然互补,所以从小到大他们都没有红过脸。而他竟把一个人神秘地放在了心里,还特意在好友面前隆重推出,这是司徒玦没有料到的事情。

司徒玦更专注地打量着那个抱着吉他的女生。谈不上顶顶漂亮,但是眉清目朗,气质文秀,说不清是不是瘦的缘故,整个人有一种薄而清的味道,像被水冲刷得无比洁净的青花瓷。还有她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的几分孤傲,让刚看完《红楼梦》的司徒玦没来由地想起了里面的妙玉,感觉她就是一个“啖肉食腥膻,视绮罗俗厌”的人物,一不留神在她跟前就“俗”了。

司徒玦附在吴江耳边道:“原来你喜欢这种小文青调调,不过,你受得了人家那‘格调’吗?”

果然,吴江立刻就回赠了她一个字:“俗!”他也不在司徒玦面前掩饰,“哥们儿我就好这一口,怎么样?我眼光不错吧。”

“太作了!”司徒玦故意皱眉说道,不过很快就笑着挽起吴江的手臂,“看在我们未来的吴大医生喜欢的分上,怎么都好。”

她是真心为好朋友而感到喜悦,连吴江都动了凡心,这小岛忽然变得就像桃花岛般旖旎了。

“对了,人家对你什么态度?你还没说她叫什么呢,是你同学?看起来不像新生啊。”

“司徒玦,你怎么有那么多问题?还有,注意影响,让人家误会了可不好。”吴江笑着抽出自己的手,不过嘴上那么说,紧接着却喜滋滋地在司徒玦耳边聒噪起来,“她叫曲小婉,当然不是新生菜鸟,你们系研一的,我和她在图书馆认识的。至于她对我……当然是喜欢的,不过还没有轻易表露出来罢了。”

“她是研一的?那不是比你大好几岁!”司徒玦惊呼,躲开吴江想要捂住她嘴巴的手,“哦、哦,姐弟恋……还说什么别人没表露,估计在她眼里你就是一菜鸟!”

看着吴江被点破之后气结的样子,司徒玦乐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用得着我的地方,千万别客气啊,要不,我去替你跟她说说?”

吴江眼看她一副马上就要冲上前去撮合的表情,顿觉不妙,连拖带求,“姑奶奶,我们去看看别的地方有什么好玩的。”

夜色降临,活动组用租来的发电机供电,在岛上的树梢挂了几盏大功率照明灯,场地中央燃起了熊熊的篝火,虽然说不上灯火通明,但满是年轻人的小岛自有一种青春的热烈气息在空气中飘荡。四处嬉闹、各自为政的学生们都回到了大本营,你追我赶地围在一起,篝火晚会正式开始。

吴江和司徒玦想找个位置坐下来,早已就位的小根看到了他们,赶紧用力招着手让他们过去。司徒玦正待上前,又看到了还在有一句没一句聊着的姚起云和谭少城,便朝小根摇了摇头,另找了个地方安身。期间她也看到姚起云欲言又止的表情,心中还生着他的气,便故意不理会。

主持活动的又是那个叫“三皮”的男生,原来他是吴江的同班同学,本名叫邵波。邵波签大名的时候,那个“波”字总是分得很开,乍一看过去就像是“邵三皮”,所以大家都直呼他“三皮”。因为性格活跃,三皮在学校不少团体都混着或大或小的职位,这种热闹的场合更是少不了他。

三皮号召大家安静下来之后,便提出先做一个游戏热热身,游戏叫“结对子”。规则为十个男生、十个女生一起在划定的圆圈里游走,另一人在场外击鼓,鼓声随机停止的那一瞬间,游戏者要立即拉起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的手,而另一人必须为异性,即“结对子”成功。如有人不幸落单,便要淘汰,淘汰者必须当众表演一个节目才能下场。人越少,圈子就划得越小。

三皮果然是“娱乐之神”,深知这种热闹又带点小暧昧的游戏最能让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精神振奋。果然,他话音刚落,整个场面就沸腾起来,不过在场的新生居多,彼此又很陌生,大多数人都显得比较羞涩,跃跃欲试却又在观望,所以雷声大雨点小,主动登场的人并不多。

吴江还在觉得好笑,司徒玦忽然用力拍着他的手,这才发现曲小婉正笑着被三皮强拖到了圆圈里,率先成了参加者。既然师兄师姐起了带头作用,很快两个胆大的男生也冲了上去。

“走,去把那个三皮挤掉。”司徒玦当机立断地把吴江往前推,然后被吴江拉着走了出去,她倒也无所谓,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是好玩。

二十个人很快凑齐了,在击鼓者宣布准备开始的时候,一直替吴江关注着曲小婉的司徒玦才发现,那二十人里竟然还有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