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当日贺琪从江北离开时,程邑正在赵倧的帐中。

他原本是满心的不情愿,可是入帐之后却听得一句:“我已经吩咐了贺琪回京,也都有了交代,带我去见她。”

于是程邑愣了一回,呆在了原地,打量似的去看赵倧。

赵倧见他如此,就笑了一声,跟着说道:“如果眼下西戎未破,说不定我真的要有负她。可是现在太平了,赵瑜有足够的能力担起这副担子。怎么,后悔了?”

程邑呵了一声,却并不是讥笑,是真心实意的同他打了个笑:“我只怕来日你后悔,”可没等赵倧说话呢,他就又添了一句,“不过也没用了,如果来日你后悔,左右你也不是天子了,我势必要揍你一顿,给她出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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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以西有百里草原,依靠着此处的一座城是康城,又因从前是西戎与大邺两国临近之处,康城中邺人与西戎人混居生活,可是却难得的一派和谐,是个极热闹的城池。

“她就在这里落脚吗?”赵倧坐在马上问程邑,皱眉看着眼前的院落。

这一处院落,不要说与他从前的亲王府比,就是跟荣家京城的宅子也没什么可比性。赵倧目测看来,估计是还没有荣府的三分之一大,也不怪他看的要皱眉了。

程邑双手一摊:“这样的院落在康城已经不错了,她一个人住,要买个太好的,未免要招人惦记了。”说着他已经翻身下马,上前去扣门。

不多时里头有人拉开大门,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长的也是白白净净,又多了些成熟稳重,见是程邑开来,笑着迎他。

程邑却摆手打发他:“我带了人来,别惊动你主子,我们自己进去。”

那汉子闻言往外看,一眼看到正下马的赵倧,眼中一亮,嗳了一声就自顾自的忙去了。

赵倧下马步过来,眉头没舒展开,向着程邑问:“府里的管事儿?”见程邑点了头,他更不悦,“也太年轻了。”

程邑笑了一声:“她说了,年过半百还要人来尊重,她是招管事的,又不是招祖宗,这个年岁正正好。”

赵倧啧了一声,倒真的没再多说什么。

程邑一句领着他往府内进,及至一处小院子外,程邑虚拦了他一把,嘿嘿的笑:“你先在外头等等。”

赵倧由着他,就在外头停下了脚步。

不一会儿他能听见里头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出来,赵倧眼眶一热,真好啊,她真的还在。

明明已经有十个月没见了,可是这姑娘的声音,刻在了他心上似的,那样熟悉,仿佛还是昨日,她同他叫嚣着今后两不相干,可也是她,带着担忧的同他说——我一个人去,原本差点就信了,她这一去阴阳两隔,多好,他来了江北,多好,他选了他的姑娘。

小院子里程邑不知道说了什么,荣姜放声笑了,又嗔骂他:“数你会作,到底带了什么好物什,你可快点拿出来,要不然今儿晚上我们烤野味,可就没你的份儿了。”

他听着程邑哟了一声问道:“我们?你近来连吃都不与山风分席了?”

赵倧在外头暗骂程邑一肚子坏水,又觉得荣姜这样待个奴才实在不妥,然后就听荣姜像是苦笑了一声道:“不然我一个人,吃起来什么意思呢?”